第191章　再战化液境（下）

不是他下令屠村的又如何？对方已经找上门来、难不成凭自己一句话就能善罢甘休？就算能，自己又岂会开口辩解、变相的求饶？ 已进入战斗状态的狼岩灵觉全开，对他的攻击焉能毫无防备？右拳笔直上冲、毫无花巧的迎上了对方的一爪。 “砰！”地劲气交击声中，狼岩不由自主的连退七步、拳头火辣辣的一阵疼痛。 一阵风却丝毫没受到这一记硬拼的影响，再跨一步猱身而上，紧贴著退后的对手又是一爪抓向面门。 狼岩双眼微微眯起，他没打算使用魔法、方才也没有动用肉身神力或劲力震荡，那一拳一爪是双方元力毫无花巧的硬碰硬。 聚气对化液、自己不敌是理所当然，然而对方那一爪落下、在与他拳头接触之前的一刹那，狼岩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为了证实自己的灵觉无误，他不闪不避、又是一拳迎向了第二爪，同时神识散成百馀根包裹著一缕浑沌之气的思感细丝、将两人周遭五丈范围尽数笼罩在内。 思感仔细探查著一阵风体内每一处角落的元力运转及攻击招式的一切细微处。 “砰！”拳爪二次交击，再度震退的狼岩双颊血色一现即隐，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和惊诧。 果然如此！ 一阵风出爪极快，然而本已迅疾无伦的一爪，在自己出拳后竟诡异的再次微幅加速、于拳头抵达预计的发力点之前便抢先一步抓上了自己右拳。 举个例子，武者面对前方一步的木桩练拳，那么他心中预计的发力点就是一步之外的木桩处，击出的拳头、在抵达木桩之前的运行轨迹中是爆发不出拳上所有力道的。 而一阵风的攻击便是诡异的利用手爪的微幅加速、抢先于对手拳头抵达预计的发力点之前交击，如此一来便形成了以他全力一爪，对上狼岩有力难施、一拳力道只能发挥七成的有利局面。 强自压下胸口翻涌的气血，狼岩双目凝视著追击而来的一阵风，眼中异彩连闪。 武者在掌握了主动而攻击时、谁不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出招？又岂有中途再次加速的馀地？而一阵风竟能做到这一点，果然身经百战的武者都不容小觑，这家伙确实不简单。 没有时间给他细细思考，对手人如其名，一阵风似的如影随形、双爪如雨点般不断落下。 狼岩吃了两次亏自然学了乖，主动收缩圈子，拳砸掌截、爪抓指戳的被动防御，一时之间“劈劈啪啪！”之声不绝于耳，脚下退势不止、双手又痛又麻的狼狈无比。 自入北地碰上犬齿部、第一次与武者交手以来，狼岩一直都是仗著自己恐怖绝伦的肉身巨力、配合元力修为如狂风暴雨般的著著抢攻，除了胡自贤与北行云这等修为差距过大的敌人，其馀对手无不是被他一力降十会、蛮不讲理的生生压死。 眼下这个一阵风令他见猎心喜，选择了主动放弃肉身力量、而是以纯粹的元力修为应战。 失去了以力压人的优势，化液境与聚气境元力的质量差距立时显现，加上对手的凌厉爪法与诡异无比的微幅加速，令他顿时陷入了全面下风。 场中爪影纵横呼啸、大开大阖，狼岩却没有闪避、而是扎扎实实的每一爪都选择硬碰硬的接下，脚下从第一爪开始退势便没停过，双手剧痛、浑身颤抖，若非体内以原子组合重铸的浑沌元力较之一般元力更加凝聚厚实，他此刻已是难以为继。 然而狼岩眼中却没有丝毫气沮，敏锐无比的灵觉正在全心全意感受著对方那种诡异的加速变化，思感更一瞬不瞬的紧盯著对方经脉中的元力流转、试图找出其中的奥秘。 一阵风瞳孔微微收缩。 第一次的拳爪相交他便已察觉到，眼前这少年的元力仍是气态、乃是不折不扣的聚气境，而自己却是货真价实的化液境，足足一阶的修为差距让他顿时放下心来。 然而接下来的一爪又一爪，一阵风一颗心却又微微悬了起来，对方虽被彻底压制、狼狈的只能被动防御而毫无反击之力，但自己的每一爪都结结实实的被这少年硬接了下来，看似摇摇欲坠的身形却始终屹立不倒。 他眼中闪过一抹煞气，堂堂化液境和一个聚气武者硬碰硬竟然拿不下对方，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堕落至此了？ 爪势一变，“嗤！～”强烈的气劲破空声竟如裂帛，原本大开大阖的双爪登时飘忽不定的如同鬼魅，强烈的反差令人烦闷欲呕；那诡异的微幅加速也不再固定，而是时加时不加，登时将本已渐渐习惯他节奏的对手逼得更加狼狈。 这是一阵风唯一掌握的一门空手武技：鬼啸爪。 雪盗的修炼资源贫瘠无比，哪怕是极北冰原上一个小家族的底蕴也令他们望尘莫及。 他从前任大当家那儿得了两式武技传承，一为他的兵器鎏金铛所用、而这鬼啸爪就是他迄今唯一的一式空手武技；一名化液武者仅会一式武技，这一阵风的窘迫不说空前绝后、也绝对是难得一见了。 仅有的一式武技，要如何支撑一场无法在短时间内结束的战斗？ 这一阵风也是鬼才，在多年的战斗中独自摸索，不将鬼啸爪以元力外放的方式施展，而是把元力聚于指端却凝而不发、战斗时虽没了元力武技远程伤敌的效果，但近身肉搏却因劲力的凝聚而杀伤更强。 更重要的是，其招法不再局限于鬼啸爪一式、而是可随他多年来的厮杀经验自由发挥；于是，单纯的一式武技，硬是被他另辟蹊径的折腾成了一门保留鬼啸爪威力甚至更强、却又不受原本招式限制、更可维持长时间战斗的强力武技。 那微幅加速的窍门，也是一阵风为了弥补自己攻击武技单一、而殚精竭虑琢磨出来的古怪技巧。 鬼啸爪一出，狼岩登时压力大增，随著“嗤！”地一声响，踉跄后退间他左手袖子被撕下、左臂一道尺许长的五指爪痕鲜血淋漓。 爪势变得飘忽不定，杀伤力非但没减弱、反而更强，化液元力凝实于指端的手爪划过时，甚至能隐隐见到空气被其撕开、形成了四道无形的细小气流。 然而令狼岩处境更为艰难的并非对方手爪骤增的杀伤力，而是那飘忽难测、捉摸不定的攻击节奏。 原先的每一爪势大力沉、加上一开始的微幅加速，著实让狼岩吃了不少苦头；但随著战斗的持续，在他敏锐无双的灵觉辅助下已能渐渐适应对方加速的变化。 如今爪势由刚猛无俦转为轻灵飘忽、其上蕴含的元力杀伤却更加凌厉，微幅加速也变得丝毫没有规律，立刻将狼岩好不容易才逐渐摸清的节奏重新打乱。 相比之下，鬼啸爪那有著扰乱敌人心神作用的破空厉啸、反而对拥有浑沌本源坐镇识海的狼岩没有丝毫影响。 “嗤嗤！”声不绝于耳，狼岩后退的幅度陡然遽增，原先缩小圈子后、在对方狂风暴雨攻击下却屹立不摇的防守也不再滴水不漏。 随著他脚步不断退后，身上衣袍的破损处越来越多、间中伴随著滴滴血珠飞洒，情况狼狈不堪。 然而狼岩眼中的异彩非但没有稍减、反而愈发明亮。 一阵风爪势忽变不久，他就认出了这是如狼爪碎一般的一式爪类武技，然而对方以元力组合出武技模型后、却并没有外放攻敌，而是聚于指端凝而不发、用以提升爪抓的威力，这是他此前从未想过的武技运用方式。 还有那陡然变幻不定、令人头疼的攻击节奏。 同样的一对手爪，撇开对手运用武技后暴增的杀伤力不谈，只是单纯攻击节奏的变化、便使得他原本严密无比的防守拦截捉襟见肘，短短十息间身上已挨了三爪、血肉模糊；若非他野兽般的直觉总能令他在对方手爪沾上皮肤前的瞬间、勉强将遇袭部位挪个半寸卸去几分力道、而经浑沌之气淬炼的肉身又足够强悍，他早已命丧敌人爪下。 狼岩不惊反喜。 一阵风对武技的运用以及战斗方式，让他认识到了自己以往过度依赖力量、而忽略了技巧的不足之处。 谁都知道任何技巧在足够强悍的力量面前都是浮云，若狼岩眼下能一拳击出十万斤之力，一阵风就算将这爪法玩出花来、也只有被轰杀成渣一个下场。 问题是这世上有谁能一拳打出十万斤的力量？ 狼岩从纳元境开始就是同阶无敌，因此一直以来他真正的激战都是面对修为高出一阶甚至两阶的对手、论及纯粹的力量对比他已不占优势，若非有魔法这张最后底牌、早在遇上胡自贤或北行云时就已落败身亡。 既然没有无视一切技巧的压倒性力量，那么技巧就必须成为自己战斗手段的一部分。 狼岩双手虚握成爪，浑沌元力汹涌灌注、武技模型瞬间成形。 狼爪碎。 但巨大的光爪虚影并没有出现，两具狼爪碎的武技模型被浓缩于双爪之上、凝而不发，无数细小的圆形气刃充斥于狼岩十指之间的空隙，悍然迎上一阵风的鬼啸爪。 “砰砰！”两响，狼岩再退四步。 果然！ 狼爪碎不以元力外放的形式施展，打击面窄了、也没了远程攻击的优势，但劲力却更为集中、攻击速度更快，且元力消耗大大减少。 狼岩此前每次硬接对手一爪至少得退个五六步，而方才连接两爪不过退了四步，这就是差别。 目光闪过一抹炽热战意，他精神愈发集中，包裹著浑沌之气的思感细丝、无孔不入的监控著对方双爪乃至体内的一切元力流转细节，精神、元力、肉体瞬间合而为一，感知呈倍数提升。 蓦地，狼岩心头警兆突生，已抓出一半的左臂猛然屈肘下沈、间不容发的撞上了如鬼魅般撩向小腹的一爪。 “砰！”地劲气交击声中，他强忍左肘剧痛，屈起的左臂闪电般舒展、迅捷无比的抓向那只正欲收回的手爪，同时直觉全力运转、本能的右足急上半步，右爪抓向了自己右侧腰际尺许前的空处。 一阵风的左爪正好从那个方向抓向他右腰，狼岩这一爪拦截方位无误，时机却似乎拿捏的不准、早了那么一丝，按照双方爪势的运行轨迹，狼岩右爪会早一瞬抓在空处拦截落空、而后对方的左爪才会经过那一点正中他右腰。 明明对狼岩不利的局面，一阵风却蓦然色变、然而已来不及做出丝毫改变。 看似会慢上一线的左爪、陡然间又快上了一丝，可是这开战以来使狼岩伤透脑筋的微幅加速、这次却出现的不是时候，原本早了一步注定要落空的狼岩右爪，却因一阵风这一加速、而瞬间变成了精准无比的截击。 “砰！”地一声双爪相交，退出三步的狼岩眼神亮如晨星，对面的一阵风却神情愕然的首次退了一步。 狼岩脚下一顿、身子由退而进，主动扑向了开战以来第一次未能乘势追击的敌人，双爪左右开弓，狼爪碎气势暴增的洒出了漫天爪影。 一阵风心头剧震，他如何会不明白自己后退的原因？ 两人交手以来，一直都是他占据压倒性上风、一路压著眼前的少年狂攻猛打，所凭藉的就是他苦心钻研的微幅加速、每每能在对方招式的发力点之前抢先一步爆发，迫使敌人只能以七八成力道与自己的全力出爪硬碰。 此消彼长之下，加上一身化液元力与聚气元力的质量差距，战况自然形成了一面倒。 可方才最后那一记硬拼，双方的处境却颠倒过来了。 他无往不利的微幅加速却被这少年莫名其妙的拦个正著，自己左爪还没到预计的发力点、也就是对方的右腰处就被迫双爪相交，成了敌人全力对上了自己的有力难施，虽对方仍在元力的差距下被震退，自己却也破天荒的首次退了一步，开战以来狂风暴雨般的连续攻势顿时中断，给了对方反击的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