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大开杀戒（下）

一时之间，数十人陷在前后五丈的泥潭里、进退维谷，后方则有更多人被堵在狭窄的通道中进退不得。 眼中闪过一丝冰冷杀机，狼岩轻声道：“小雾，你从上面飞过去，堵住对方退路然后开杀，一个都别给我放跑了！” “嘶嘶！”兴奋的回应两声，小雾扇动著光翼腾空而起。 泥潭中有那正奋力往前挣扎的武者眼尖，见状顿时惊恐的叫道：“凝液境！天，贼子中有凝…呃！”，话未说完、已双手捂著被一片风刃抹过的咽喉倒在了泥潭里，鲜血顺著指缝不断流淌。 转角后的另一端传来连串惨叫声，狼岩心知小雾已然动手，微微一笑，身形在御风术的效果下拔地而起数丈，识海中的火之印记急速闪烁、大量火元素凭空聚集。 居高临下的望著转角这一头近百名挤成一团、正一脸惊惧抬头望来的玄武部武者，狼岩声音中带著无限杀意的呢喃道：“玄武部…先付点利息吧！” 双手一扬，两枚火球瞬间成形疾射而出，紧接著便是如狂风暴雨一般的无数火球朝著人群倾泄而下。 “啊啊！～”惨叫哀嚎顿时填满了狭窄的通道，前方是泥潭阻路、一脚下去身子便直没至胸，最先陷入的十几人早已被后面挤上的同伴彻底踩著埋进了泥浆里；后头则是小雾这个凝液境的煞星衔尾杀来，血肉横飞、当者披靡。 短短一段通道，转角两端的一百数十名武者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火球雨倾盆而下、绝望的嘶吼哭骂声不绝于耳，到处都是挥舞著双手却几乎动弹不得的火人，一具具焦黑的尸体接连倒下、刺鼻的焦臭味弥漫通道，场面之残酷血腥恍若阴冥地狱。 小雾那光头大汉的躯壳浑身是血的自通道另一端转了出来，他身后的玄武部武者下场可想而知。 狼岩冰冷的目光扫过地面仍在挣扎的少数火人，冲小雾一招手，空中掉转身形便向冰原的方向飘去。 经过那堆乱石巨木时又是几枚火球飞射而下，将几名暗哨连同那个化液境武者的尸体尽数燃成了一片火海。 嗖地一声、小雾自后方赶上，伸手抓住狼岩手臂，如流星赶月一般向著冰原方向的出口飞射而去。 …… 两道背化光翼的人影自天边疾掠而来，眨眼间便已落在一座雪丘背面的背风处。 狼岩伸展了一下手脚，望著身旁跌坐雪地的龙九道：“没事吧？” “没事！”，龙九龇牙咧嘴的揉搓著几乎已失去知觉的四肢，冻到僵麻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就是飞在上头、这冰寒的罡风太过折磨人，缓过气来就好了！” 顿了顿，他不禁将憋在心里的疑惑问出口来道：“之前你曾说，各分殿援军恐怕已不在聚居镇内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狼岩没有隐瞒，将南朝准备入侵之事如实相告。 龙九震惊不已，骇然问道：“大举入侵？你是说，这次南朝人不像以往入侵那般抢了就走，而是打算彻底夺下北地？” 狼岩耸耸肩道：“我也只是听西南分殿里的一位长辈说的。据他猜测，如今明面上我北地再无碎丹境尊者坐镇，正是几千年来最虚弱之时，南朝人恐怕不会放过此等良机，至少也会全力猛攻一阵、来试探我北地诸部是否还有能力抵抗…” “不消说，若咱们的抵抗过于薄弱，南朝人就会尝试著彻底征服这片大陆；反之，若北地诸部的反击足够激烈、让他们明白即使能拿下北地也得伤筋动骨，或许大伙儿还有一线生机。” 龙九沈默片刻，忽地笑道：“你该知道，我们东方青龙部和西方白虎部是死敌！可笑当初阴冥界传来虎尊者阵亡的消息时，族中还大肆庆祝了几天，那些老家伙竟彷佛不懂唇亡齿寒的道理似的。若非虎尊者一去、我北地明面上仅存的北尊者就得去阴冥前线补上他的位置，南朝人又怎会有机可乘？” 狼岩沉吟著道：“有件事我始终想不明白！四方蛮荒中就算我北地人口最少，也不该只有区区两名尊者吧？难道蛮神殿这等庞然大物如今就全由元丹境武者掌控？” 龙九摇头冷笑道：“当然不止两名尊者！四方蛮荒中，我北地虽然人口最少、民风却最为剽悍，修炼的比例甚至堪比东海、胜过南朝和西漠，碎丹境虽然罕见，我北地也不至于落后其他大陆这么多。然而由始至终，论大陆整体实力北地却始终居于四方之末，你可知其中缘故？” 狼岩默然摇头，龙九语气饱含嘲讽的道：“就是因为北地的部落太多！大大小小上万个部落，什么事情大伙儿首先想到的是自家部落的利益，而后才轮到其他。长此以往，北地要如何强盛的起来？” “别的部落不谈！就说五大部落，哪家没有碎丹境坐镇？至少我青龙部就有！一共就五个五级部落，别人有尊者你没有，岂不是摆明了等著被人上门吞掉？呵呵！白虎部的虎镇海尊者阵亡、玄武部的北擎天尊者去了阴冥界，然后我北地就没尊者了？这话你信吗？” “你是说其他部落都对自己的尊者秘而不宣？”，狼岩双眉紧皱的道：“惹得南朝人以为咱们没有尊者而放心的打过来，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好处不一定有！”，龙九笑容中的嘲讽意味更浓，轻声道：“至少坏处同样不一定有！你也看到了，站在明面上的尊者、有事就得顶在前面，如虎尊者和北尊者尽皆如此，和其他部落隐居起来的尊者相比，哪个更安全？” 狼岩冷笑道：“能修炼到碎丹境的、想必都是其各自时代的人杰，难道就这么点心胸和担当？那虎尊者和北尊者就甘心如此？” 龙九摇头道：“未必每个尊者都愿意隐居起来！可我之前说过了，北地这儿什么都以部落利益为优先考量，失去一个尊者对一支部落来说意味著什么你我都清楚，以部落的生死存亡为由要求所属的尊者韬光养晦，恐怕能置之不理的人没几个…” “西方白虎部自古以来就被誉为北地部落勇猛第一。虽然我从小就被教育说对方乃我部死敌，但私底下我也不得不佩服白虎部的行事风格，战斗勇往直前、不屑阴谋诡计，虎尊者是自愿代表北地去坐镇阴冥界前线的。至于北尊者则是个人因素，他一直以来都在蛮神总殿内潜心修炼不理俗务，但他与虎尊者乃是生死之交，后者出事了，他不愿独善其身…” 狼岩闻言陷入了沈思，龙九续道：“如今明面上的两位尊者一死一去，没人在前面遮著了，接下来就看南朝人会打到什么地步？若是真危及到几大部落的存亡，恐怕他们的尊者不露面也不行了…” 狼岩缓缓点头道：“所以这次南朝入侵，不管他们是否想毕其功于一役的一举拿下北地、开头的攻势必然会猛烈无比。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对南人来说，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代表一片大陆终极武力的碎丹境尊者，如今我北地还藏了几位？南人没有彻底摸清楚我们的确切实力前，不会发动总攻，只会是区域性的猛烈试探…” “所以他们第一阶段的战略目标，必然是以最强劲的攻势、试探最可能藏有尊者的五大部落…” 伸手在积雪上将北地大致的区域勾勒了出来、又在东南西北及中央处画了五个小圈代表五大部落，狼岩望著雪地上的图案若有所思的道：“南人要来只能走海路，因此必然是从东南或西南区域、甚至兵分两路同时登陆，那么五大部落中最有可能首当其冲成为试探目标的…” 手指霍然落在位处南方的小圈上、狼岩斩钉截铁的道：“南方朱雀部！” 龙九的目光死死盯著雪地上的地形图，颔首道：“若南朝真是分为两路进军，朱雀部正好夹在东南和西南区域中间，南人可轻易如钳子般对其两面形成巨大压力…朱雀部若有尊者，到了那时恐怕就藏不住了！” 随即自失的一笑道：“不过，看出南人的目标又如何？你我如今被困在这极北冰原上了，就算那些南朝酸子眼下已踏上了北地、咱们也赶不上了…” 狼岩面无表情的道：“一定赶的上！这场战争不可能在一年半载内结束，而我也没打算在极北冰原呆一辈子！只要设法通过玄武部把守的那处营寨，偌大的北地、北方诸部还能紧盯著咱们不放不成？” “问题就在于如何通过？”，龙九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摇头道：“你我都知道玄武部的实力！这次你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对方的中高阶武者都来不及反应；然而下次有了准备，你再想硬闯，恐怕等你的就是一群化液境、甚至有凝液境坐镇的营寨了！” 右手抚过戴在左手中指上的育灵戒，被闷坏了的鹏子一闪而现，纵身跃上狼岩肩膀、“锕锕！”抗议声不绝于耳。 轻轻拍了拍那颗生满绒毛的小脑袋，狼岩笑道：“自然不可能硬闯！我回北地的希望就在他身上。可惜这小家伙出生没多久、还飞不起来，等他再晋个两阶，估计体型就能载人了！你也见过他的速度，一旦能飞行、估计就算凝液境颠峰甚至元丹境武者都追不上他。在他能飞之前，我不介意在冰原上修炼个一年半载…” “你呢？”，狼岩凝视著龙九道：“你有什么打算？若你不介意，不妨…” “我介意！”，龙九果断拒绝了他的好意，微笑道：“我已欠了你一条命！人情债实在太沈重，我不想欠你太多！” 是人都有自尊，托庇于一名比自己还小的少年，资质不高、心气却不比任何人低的龙九实在做不到。 狼岩与他对视半响、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干脆的道：“好！不愧是我认识的龙九…这些东西你用的上，没找到落脚的地方之前、能让你多撑一些日子！” 说著取出了几只酒袋及一些肉干，还有一件北溟族风格的兽皮袍子。 “这儿已算是冰原内地了，你这身青龙部的弟子装束实在太过扎眼，换了吧！” 龙九也不矫情，将兽皮袍子换上、其馀物品收进了储物袋，站起身来伸个懒腰道：“这里已越过战场百馀里、遇到蛮族武者的机会大大减少，咱俩就此而别吧！” “好！”，狼岩伸出了右掌道：“反正咱们一定会在北地重逢，倒也不用效那小儿女之态了…保重！北地再见！” 龙九同样伸出右掌和他重重一击，微笑道：“保重！北地再见！”，言罢展开身形，掠下雪丘后一头栽进茫茫风雪中、再没回头。 …… 望著前方奔跑中还不忘互相追逐嬉戏的小虎与鹏子，狼岩因不能立刻回到北地与柱子等人团聚的郁闷也减轻了不少。 侧头看向右肩上一双灵动大眼闪烁著羡慕光芒的小曲，狼岩低声道：“快快提升实力！等你生出兵蚁来、叫它们驮著你飞不就得了？” 小曲眨了眨眼，也不知听懂了没有。 狼岩回头远眺，天苍山那熟悉的山脚已被抛在身后，自己住了几个月的小村算算已不到五十里，不知大丫姐弟见到自己时、又会是什么样的一副表情？ 一想到大丫双手叉腰骂他病猫和二毛憨笑叫著阿哥的样子，狼岩内心就泛起一股淡淡温馨。 身形在御风术的作用下陡然发力、将速度提升到了如今的极限，脚底掀起了大片积雪，瞬间便自小虎和鹏子身旁掠过、将他们溅了一脸的雪花。 两小气急败坏的叫声自身后传来，狼岩哈哈大笑，身形如箭矢般、在雪地上一刻不停的飞驰而过。 视线尽头已可隐隐望见一团模糊轮廓，狼岩露出一丝微笑，知道那是小村仅有的十几户人家中、最靠近外围属于祈叔的冰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