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因祸得福（上）

迎著狼岩疑惑的目光，波陆蚪几乎是手舞足蹈的嘿嘿笑道：“是吞天魔蚁的后卵！若是能将这玩意儿孵出来那就是蚁后、老大你很快就能有成千上万的魔蚁了！” 狼岩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也没细听他说什么，强打起精神来低声道：“先将有用的东西通通放这儿、即使用过的元石也别放过，回头填充了照样能用。还有将我的狼噬和那把刀捡回来，完了你就回来休养吧！我如今这状况，你若早些恢复我也能多点保命本钱！” 波陆蚪依言将身上有用的物品都堆在雪地上，再爬著过去将两件元兵拖了回来，见老大再无其他吩咐，登时脱离北行云的躯体，一片稀薄黑雾钻回了狼岩识海、自去静养不提。 思感强行驱动体内的浑沌原子，以比往常慢了数十倍的速度缓缓排列为火元素、再以之组合出火球术模型，狼岩勉强举起彷佛有万钧之重的手掌、将拳头大小的火球轻轻按在了北行云的尸体上。 “轰！”火舌沿著尸体迅速蔓延、数息间就将北行云彻底吞没。 感受著这由浑沌元素组合出来的模型、自发汲取天地间的火元素源源不绝供给自身，狼岩费力的将那只被波陆蚪倒空的储物袋也拨进了火焰里。 脑袋彷佛被劈开了似的一阵剧烈疼痛，狼岩情知是自己重伤垂死之馀、还强行动用思感施法的后果。 以绝大毅力维持著不多的一缕清明，他先将两只灵兽镯套上手腕、再勉力催动一丝元力打开阿爸留给自己的储物袋，将面前雪地上、包括狼噬枪等所有物品全收了进去。 强撑著等到火焰渐熄，堂堂一位北溟族王子连同他的储物袋已化为了灰烬。 狼岩吃力的将一堆灰烬连同部分积雪扫进了身旁的洞口，望著在水里渐渐散开、消失的骨灰，狼岩长长的吁了口气，甫一松懈、早已透支的精神与肉体登时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整个人登时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 足足数百名分殿弟子，冒著风雪将方圆数十里都翻了个遍、却没找到目标的丝毫线索。 唯一没有动手搜寻的几人围成了一个小圈子，中心处是一名高大魁梧、相貌平常却极为阳刚的青年，正神色平静的眺望著遍布四周的分殿弟子。 他身边围著的数人，当中赫然有周胖子及虎若山两人，其馀的也无一不是聚气武者。 此时周胖子铁青著脸不发一语，虎若山则是咬著牙道：“都找了五天了，怎么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 身旁一名瘦削中年人摇头叹道：“这么大的风雪，就算有什么痕迹、五天下来也早就被抹的一干二净了！” 虎若山犹自不甘心的问道：“那当初蛮子们埋伏的坑洞呢？有没有叫他们再仔细搜索一遍？” 阳刚青年收回眺望远处的目光，淡淡的道：“那个坑洞不光是你、连我都下去察看了一番，除了不成人形的几具蛮子尸体和一些残破兵刃还有什么？” 说著目光转向周胖子道：“周使者，那个弟子是你们西南分殿的、想必你比较熟悉，我有一点不解、还望周使者能为我解惑。” 周胖子面色肃然，点头道：“不敢！周某只要知道的、肯定言无不尽！” 阳刚青年微笑问道：“那几个蛮子的尸体我检查过了，共为九人、修为皆是聚气境。周使者和若山都说当日那名化气弟子是孤身一人前去阻敌、为你们安全撤离拖延时间的…我不解的是，一名化气境如何能击杀九名聚气境蛮子？” 望著沉吟不语的周胖子，他若有所思的道：“如今那名弟子下落不明，既然没有回来也没找到尸体、就只有两种可能。一，他失手被擒；二，他虽然不敌却得以逃脱。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说明他还活著、且敌人不止是这九个聚气蛮子…” 他目光炯炯的盯著周胖子道：“换了是你和若山、或在场的任何一位聚气境，遇到这等局面也是必死无疑吧？为何他一个化气境在斩杀九名聚气后还能保住性命？” 此言一出，所有人包括虎若山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周胖子身上。 周胖子被众人看得头皮发麻，举起双手苦笑道：“别这么看著我，又不是我宰了那几个蛮子的！那个狼岩是有些…嗯，特别…他打从当初我们西南分殿的选拔大比开始、战力就远超同侪，堪称同阶无敌；进了极北冰原后，他展现出来的实力更是惊人，一对一、我自认不够他打的…” 众人齐齐动容，一名光头大汉搔搔光滑如镜的头皮问道：“老周你说的是战力？也就是说，他对敌时的实际战力更胜其自身修为？” 周胖子毫不迟疑的点头道：“远胜！” 阳刚青年沉吟道：“咱们都知道修为不等同于战力！同样的修为，招式、反应、气势、经验、对战机的把握等等，各种因素都能成为胜负的关键。但凡事都有个限度，越阶而战在低阶武者间不是没有，各分殿每隔些年都会出几个出类拔萃的弟子，但顶多也就是“能”越阶而战罢了…” “越阶又能战而胜之则是另外一回事，整个北地往往数十年也未必能出这样一个怪物！至于越阶且能以一敌九的妖孽…我虎山峻孤陋寡闻、还真没听说过！还有…周使者你说他特别，这特别指的是？” 周胖子目光环视众人，沈默片刻后低声道：“他出身狼山部！” 阳刚青年瞳孔一缩、目中精光大盛。其馀几人有的闻言一愣后随即瞪大了眼睛，有的皱眉苦思想不出究竟，那名光头大汉则干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完全不明就里。 虎若山一把扯住周胖子的衣袖道：“狼岩？狼山部？周老哥，你说的是哪个狼山部？难道是当年…” 周胖子猝不及防下、差点给扯了个趔趄，他苦笑著将袖子扯了出来道：“狼王、狼守山！我们讨论的这个狼岩就是狼王长子！” 五字一出，众人尽皆热血沸腾。 狼王狼守山，北地武者的最大荣耀。修为进境之快、蛮荒四方有文字记载以来无人能与之比肩，战力之强更是一直到他晋阶元丹境后都是同阶无敌。 任何方面都将同时代的所有年轻武者压得喘不过气来，东海的刀神后人、西漠狮尊雷恩之子、南朝太子和剑南第一世家的南家才俊，无论出身如何高贵、资质如何出众，全在狼王的耀眼光芒下黯然失色。 光头大汉喃喃道：“狼王啊！当年东海第一尊者、刀神嫡系后人东云狂涛曾亲口说过，狼王若能不死、未来成就不会逊于他的老祖宗啊！那小子竟然是狼王之子…难怪…” 虎若山连连点头赞同，阳刚青年虎山峻长长吐了口气、语带遗憾的道：“恨不能早生十几二十年、亲眼目睹前辈风采…这狼岩既然是狼王之子，再多的不寻常也不值得我们大惊小怪了！” 他面色庄重的道：“各位，狼王前辈乃是我等北地武者的骄傲，这狼岩身为狼王之子、这次更是为了同伴们而甘愿舍身阻敌，如此人物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放弃搜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将他找到！你们每人负责一个方向、带领弟子扩展范围再搜五十里。” 众人轰然应是，当下各自散开。 虎若山却站著没动，待其他人都离开了、才小心翼翼的道：“峻哥，那个龙九没有随我们回去，队伍抵达出口时我就将他安排到另一支准备开进冰原的队伍了。那青龙部与蛮族里应外合之事…” 虎山峻脸色沈了下来、打断话头道：“此事非同小可，不是我们和西南分殿两家就能作主的。先等这儿的搜索有了结果，回去后将其他所有分殿能拿主意的人都聚起来、再将青龙部的事摆出来和大伙儿商量。勾结蛮子害我分殿弟子数百条性命，嘿，真是好大的狗胆！” …… 抬头不见天、落脚不著地，四面八方尽是一望无际的虚无。 一团巨大无垠、缓缓旋转著的灰色雾气形成的漩涡，一蓬又一蓬的灰色粒子不断的自其中喷吐而出、逐渐朝著四面八方散开。 狼岩恍如一只卑微的蝼蚁，望著眼前的壮阔情景，心里震撼难言之馀、又有种隐隐的熟悉感。 “这是…还在荒界时，捡到孕育著小三的石蛋那一天、在荒湖水底进入冥想状态后见到的那一幕…也就是那时、机缘巧合下我得到了识海中的那团浑沌本源！” 脑中涌起一阵明悟、刹那间他明白了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毫无理由的，他忘了自己与北行云纠缠了五天、伤重垂死之事，更没去想自己为何又见到了眼前这改变了他一生的奇异场景，只是痴痴的打量著这团巨大的本源不断的喷吐著灰色原子、以及周遭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的原子碰撞与由此而诞生的各系能量元素。 不知看了多久，狼岩缓缓的伸出双手，思感如往常修炼时一样、开始试图操控著身周无处不在的原子。 十指毫无规律的微微跳动，原子在思感的控制下开始了迅速的排列组合、眨眼间便形成了一粒他最为熟悉的两种元素之一：青色风元素。 狼岩毫无所觉，只是继续的排列原子、组合元素，思感飞也似的不断重复这个过程，十指的跳动也越来越快。 在这奇异的环境中，他忘了时间、忘了北地、忘了亲友、甚至忘了自己，只是不断的一遍又一遍排列、组合、再排列、再组合，彷佛可以就这么一直排列组合到天荒地老…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它的意义。 狼岩只知道，自己组合一粒风元素所需的时间由二息渐渐缩短为一息、再渐渐缩短为半息、再缩短为… 原子在思感已熟极而流的操控下瞬间便已排列完成，“轰！”不知是这片虚无还是在狼岩脑中响起了一声轰然巨响，这最后组合完成的一粒风元素蓦地脱离了思感的掌控、迳自向那巨大本源飞去。 风元素的体积在途中不断膨胀，瞬息便已大到了令狼岩难以置信的地步。 由他的角度望去，此刻那粒风元素几乎已有那巨大漩涡的数十分之一，闪电般的划破虚无、接近了漩涡后却未投入其中，而是青光闪闪，如同孩子跟著母亲一般、循著某种固定的轨迹环绕那巨大本源不停的运行。 狼岩望著这一幕、心中震撼无比，然而手指的跳动却没有停止，脑中念头一起、思感便欲重复组合风元素的过程。 令他更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念头方起、思感还没动作，十指上方的一小群原子已倏然聚拢、瞬间便完成了组合，一粒青芒隐现的风元素漂浮于掌上。 回过神来的狼岩轻轻吹了口气，风元素脱离了掌心、向著前方的虚无飘去。 望著身周密密麻麻的灰色原子，思感探出体外三丈，他暗中留意，心念电转之下，以自身为中心、周围三丈之内的所有原子都动了起来，瞬间聚拢、瞬间排列、瞬间成形，弹指间便有数百上千粒青色风元素围著他上下盘旋飞舞。 这次狼岩看清楚了，就在他一动念间、围著巨大本源绕行的那一粒巨型风元素蓦地青光大盛，紧接著自己思感范围内的所有原子都瞬间组合成了风元素、完全不需思感具体操作。 “哈哈哈！”狼岩得意的仰天大笑，双手向四下一挥、所有风元素都向著四面八方漂浮散去。 他信步而走，思感一刻不停的继续组合身边原子，只不过如今他排列的不是风元素、而是另一种同样熟悉的能量：生命元素。 彷佛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狼岩又开始了那不停重复排列、组合、再排列、再组合的过程，却丝毫不觉枯燥。他敏锐的意识到了那一粒巨型风元素的形成、很可能就是他在魔法修炼上的一次契机，一次能令他在魔法领域再度打开一扇陌生大门的契机。 他将这种巨型元素命名为浑沌印记，已然成形的巨型风元素就是浑沌风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