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不择手段

远远望见这一幕的狼蹦摇头失笑、转身扑向了不远处柱子的对手。没有必要再看下去了，他知道那杆除了枪刃长了点之外、看似平平无奇的古怪长枪有多重；更清楚明白岩子那身根本不似人类的恐怖巨力有多惊人！两者叠加之下，那名蛮族傻子竟然要用血肉之躯去扛、下场已是可想而知。 蛮族武者的双手双足甫一接触枪身、就被压得紧贴身体，竟是一刻也没能撑住。接著毫无悬念，一丈三尺的狼噬枪丝毫不停、重重的砸上了对方躯体。 “碰！”地一声巨响掀起了大片积雪，这名聚气蛮族的身子就像被一把未开锋的钝斧生生砸开、整个人由脑袋至裆部不规则的左右一分为二，溅起的积雪夹杂著内脏血块与断骨碎肉、在强劲风雪的裹挟下四散抛飞，看的远远关注此处战况的周胖子面色苍白。 望著足尖一挑、重新握住黑色长枪掉头扑向化气弟子战团的狼岩，松懈下来的周胖子蓦地全身酸软、一屁股坐倒在雪地上，双手拄著双刀直喘气。 身旁响起一把令他皱眉的尖细嗓音道：“老周你可真行！两名聚气境围攻都能给你独自收拾了，幸亏你那儿解决后及时过来援手，否则我今天说不得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周胖子转过脸来、神情毫无异状的苦笑道：“这我可不敢居功，你没看胖子我也是遍体鳞伤？今儿个是多亏了左右两路弟子及时回援，方才也是左路的某个弟子帮了一把、我才能顺利宰了那两个蛮子过来帮你。” 窦文原凝目而望、远远的看了一眼那道提枪厮杀的瘦削背影，若有所思的道：“是他？这三个多月来咱们和蛮子交手没有二十次也有十七八次了，印象中没见那小子有什么过人表现啊？怎么今日却突然一鸣惊人了？难道他之前都是在虚应故事？” 周胖子闻言蹙起双眉道：“你这话从何说起？咱们以往可有碰过如今日一般的危急场面？过去十几次厮杀、咱们两个聚气境连皮都没擦破一块，弟子们何需拼尽全力？” 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窦文原低声道：“那小子是西南区域哪个部落的？照你所说今天他表现如此神勇，带的那几头伴生灵兽和灵宠也并非凡物，该是你们西南分殿的重点培养弟子吧？” 周胖子眯起双眼，皮笑肉不笑的道：“那倒不是！这可并非咱们不识货、而是来此增援之前那小子才入内院没多久，还来不及赶上任何一场内院大比，没有排名自然也就不可能被重点培养。至于哪里出身的我还真是记不得了，反正是某个不起眼的一级部落、能出这么个弟子也算是他们祖坟冒青烟了！” 窦文原微微动容道：“一级部落？化气不久便能有如此战力，说他是三级甚至四级部落的菁英子弟也有人信！他那部落还真是走了八辈子狗屎运。” 周胖子心底冷笑、神情却是心有戚戚焉的附和道：“谁说不是？回头我就将他列为重点考察对象，一旦结束这儿的任务返回分殿后便升为重点培养弟子。我知道你们玄武部有收底下部落菁英为附庸的习惯，不过这个弟子出身西南而非北方、你就甭惦记了！” 心中打算被直接拆穿，窦文原也不尴尬，耸耸肩笑道：“你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对了，那小子叫什么来著？” “狼岩！”，不待对方接话，周胖子已是岔开话题道：“先别说这些没用的！弟子们占了上风、战斗一会儿就能结束，咱们眼下最要紧的是善后和决定下一步行止。” 窦文原闻言环顾四周战况，蛮族此次来袭的聚气境已全数授首，馀下的化气境赫然也已十去八九、只剩寥寥不到十人正在众弟子的围攻下苦苦支撑，不时有人惨叫倒地，眼见已是强弩之末了。 一旁的周胖子沉声道：“咱们这一趟可谓损失惨重，中路五十馀名弟子如今只剩区区十来人，右翼十人能逃回中路的不过三个、方才又死了一个，唯一还算完整的就是左翼；如今三路加起来只剩下二十馀名弟子，还不到出发时的三分之一…” 见窦文原低头思索，周胖子眼里闪过一丝怒色、淡淡的道：“走吧！虽然你我伤得不轻、总算都还能动，指挥弟子们打扫战场后、尽快撤出冰原要紧！” 窦文原抬头还待说些什么，周胖子脸上带笑、语气却是渐渐冷了下来道：“你是向导，咱们出击的目标和路线、你说了算；然而我是领队，为了保护麾下弟子不至于全军覆没，在明知事不可为的情形下，决定继续或回撤却是我的权力，此事没得商量！” 窦文原心有不甘、却知对方说的是实情。七十几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二十来个，连自己那名化气境族人也命丧于此。侥幸存活的弟子大多数身上还挂了彩，这样的队伍在危机四伏的五百里战区、简直就是等著蛮子来吞的肥肉，继续前进确实九死一生。 见他仍是有些犹豫不决，周胖子撑著双刀摇晃著站起身来，冷笑道：“你也是常年厮混于冰原战场的老人了！这纵深五百里、横跨数千里的战区，敌我双方都是以多支队伍穿梭其中、碰上了就开打；你何时见过这些蛮子能如此精准掌握我方的实力与行踪、从而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分头包抄夹击的？” 霍然抬头，窦文原跟著起身、惊疑不定的道：“你的意思是…？” “这分明就是早有预谋！”，周胖子冷冷的道：“问题在于，这些蛮子是如何对咱们队伍的情况了如指掌的？” 望著脸色渐渐难看的窦文原，周胖子道：“看看这支队伍！你我唯一两个聚气境如今身负重创，剩下的二十来个小子也大半带伤；而咱们眼下所在已深入战场四百多里了，可谓身处险境，随时会被蛮族包了饺子。如今你我最要紧是想办法揪出队里的虫子、安全将弟子们撤回援军的聚居镇，若是再不拿定主意，咱们没一人能活著回去！” 窦文原长长吐了口气，下定决心的道：“行，就听你的！” 此时战斗已经结束，周胖子朝著四周逐渐围拢过来的分殿弟子喊道：“没受伤的弟子负责集合收拢双方死者尸体；轻伤的留两人照料伤重的弟子、其馀人等收集死者身上物品并将之归类，自己人的集合一处上交我这儿、战利品则上交给窦向导！动作要快，咱们要尽快离开此地！” 言罢不再理会散开忙碌的弟子们，周胖子向窦文原招了招手道：“你我两人挖个坑，一会儿将那些蛮子丢进去，咱们脱离险境的把握也大点；否则这么多尸体摆这儿、无论哪队蛮子见到都不会善罢甘休！” 窦文原默然点头，两人提起各自元兵开始挖掘地上的积雪。 …… “砰！”地一声，龙海波推门而入，不理霍然起身一脸焦急神色的龙海浪，伸手抓起矮几上的酒坛就咕嘟咕嘟灌了起来、毫不在意洒出来的酒水将前襟淋湿了一大片。 见状龙海浪一个闪身来到门边、探头出去四望，关好门后随即来到族弟身旁，一把抢过对方手中的酒坛，压低了声音怒道：“喝、还喝？你倒是说话啊！结果如何？” 龙海波无力的跌坐在几旁，双手抱头道：“今日又有三支队伍遇袭，活著回来的弟子十不存一…” 他猛地抬头，朝著龙海浪低声吼道：“四哥，涛哥疯了！从我们安插族中子弟到名单上所有可疑目标的队伍开始，到如今已有数百名各分殿弟子白白死在蛮子手里！这就是他所说的宁可杀错、莫要放过？这是在与整个北地为敌，一旦事发，纵然我青龙部是五级部落也得惹上天大的麻烦啊！” 龙海浪捧著酒坛发呆，嘴里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涛哥吩咐我们和北川寒搭上线，将名单上有来增援北方的弟子确认下来，再将我青龙部子弟安插进他们的队伍、伺机查证目标是否凶手，如此而已，我们其他的什么都没做啊！为什么会这样？会不会是巧合？” “巧合个屁！”，龙海波起身又将酒坛抢了回去，一口气将坛中酒液喝了大半，没好气的道：“这次各分殿大举来援，头两个月的弟子伤亡率是多少？如今天这般大规模的损失就是从咱们安插族中子弟进那些可疑目标的队伍之后才开始的。这十几天以来，所有损失惨重的无一不是那些可疑目标所在队伍，这岂是一句巧合就能解释的？” 龙海浪六神无主的沿著矮几转起了圈子来回踱步，气急败坏的道：“难道是安插进去的那些化气小子下的手？可那些出事的队伍动辄数十上百人，甚至连带队的聚气境武者都有身亡的，咱们那些族人纵然实力胜过寻常化气、又哪有本领干出这么大事儿？” 龙海波被这个脾气暴躁、头脑简单的族兄一番话说得直翻白眼，他恨铁不成钢的道：“四哥你用用脑子行不行？你没听那些侥幸逃回来的弟子说他们是被蛮族偷袭吗？小子们何需自己出手？他们只要将所在队伍的行踪泄漏出去、自然会有蛮族队伍找上门来！” “砰！”他将酒坛重重顿在矮几上，摇头失笑道：“如此有心算无心之下，那些蛮子肯定是调集了足够的优势兵力才会动手，这么一来那些队伍哪还有活路？少数能逃回来的不是带队的聚气境、就是运气好到逆天的队中最优秀弟子，即便如此也是个个身负重伤…而咱们那些名单上的可疑目标却是无一幸存、通通死在了蛮子手里，当真是天衣无缝啊！”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在门外响起，接著门悄无声息的开而复闭，一道人影就在这眨眼间飘然而入、坐在了龙海波对面，拿起几上的酒坛就给自己倒了一杯、丝毫不顾周遭面色大变的两人。 龙海波迅速压下内心的惊骇、勉强保持镇定，龙海浪却没有这等城府，见龙海涛心平气和的自斟自饮、不由得焦急叫道：“涛哥…！” 话未说完便给扬手打断，龙海涛淡淡的道：“坐下！” 龙海浪还待开口，却见对方一双眸子如电扫来，当即打了个寒噤，乖乖在矮几旁坐了下来。 将杯中酒一口饮尽，龙海涛饶有兴致的打量著龙海波道：“海波方才那一番推断倒是颇有见地，还有什么没说完的？一并说来听听！” 龙海波定了定心神，开口道：“我能想到的就是前面说过的，不过还是有些细节想不明白…” 望了望龙海涛鼓励的眼神，他沉吟著道：“若真是如我所说，是咱们安插进去的族人泄漏所在队伍的行踪给那些蛮子，那么消息是如何传递的？又要如何保证蛮族能相信这消息而不至于忽略掉？如何确保蛮族能将可疑目标通通干掉、而不是让他们有侥幸逃回的机会？蛮族和我们北地势同水火、为何会如此配合？” 目光从侃侃而谈的龙海波面上掠过、又扫了焦急不已的龙海浪一眼，龙海涛轻轻笑了起来、一手把玩著酒杯道：“不错，很不错！海浪你勇则勇矣，该用脑的时候却是一塌糊涂。学学人家海波，你们一同来到北方、见到听到的都一样；为何他能想到这么多、而你却气急败坏的只知道干著急？” 龙海浪不敢辩驳，憋得满脸通红的低头不语。龙海涛轻笑一声、示意龙海波拿起酒坛给自己斟酒，轻描淡写的道：“很简单，因为我亲自去了冰原一趟，见了几个能拿主意的蛮子并和他们作了一笔交易！” 对两名族弟眼中的骇然视若无睹，他轻啜了一口杯中酒、淡淡的道：“我告诉他们，我安排的人会在一些队伍中沿途留下标记、他们只要找到这些记号就能清楚掌握那支队伍的行踪与实力，方便他们调集人手轻松围剿敌人。” “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消灭敌人、又能缴获一大堆战利品，所要付出的代价不过是确保杀死我指定的目标，那些蛮族又不是傻子，如此便宜岂会不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