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当年秘辛

“两个五级部落勾结外人、谋害千年来最为杰出的北地荣耀嘿嘿，当真是有出息！”，说到最后一句已是带著冰寒刺骨的杀意。 目光灼灼瞅著眼前阿爸的忘年之交，狼岩问道：“伟哥先前曾说，当年你已察觉苗头不对、劝阿爸不要在蛮神总殿与狼山部间频繁来回，更要提防某些人包藏祸心，内中详情能否见告？” 伟哥抬起头来望著天上稀疏飘过的云朵，目光散漫无焦、缓缓道出了一番话来 …… 狼岩若有所思、不急不缓走在内院宽敞的青石道上，远处练武场的一角模糊可辨。 这趟去见伟哥，收获不可谓不大。 自离开荒界进入北地以来，狼岩自身最为欠缺的，便是对北地、整个蛮荒四方、乃至天下大势的认识。 离开荒界前，他对北地只有一个极为片断零碎的模糊印象，完全来自于阿爸闲暇时所述。 而狼守山在父子坐困绝地、从未想过孩儿当真能有一天离开荒界的情形下，自然不可能对狼岩有系统的详细教导北地或蛮荒的一切，大都是回忆自己在北地时周遭亲近的一些人事物，想到哪儿讲到哪儿，最多的就是关于狼山部以及蛮神殿的一些回忆。 到了蛮荒凶林遇上冰姨，从她口中又零星的听到了些关于北地乃至人族的情形，依旧只是片断零碎；冰姨毕竟是兽族，在林中兽族与四方人族订立的相关协议中，双方高阶强者不得随意踏入对方疆域范围，冰姨对凶林外人族的现状自然也所知有限。 踏入北地回归狼山部，从狼大石与元武等长辈处也零零碎碎听说了一些；然而限于出身，一二级部落的武者若说对整个北地现状能有多深的认识纯属痴人说梦、更别提整个蛮荒四方的天下大势了。 在狼山部时狼岩将族中寥寥的十几卷兽皮典籍翻了个遍，入选分殿后，在外院也常去藏经阁将无须蛮神积分即可借阅的杂书典籍看了个七七八八。然而典籍中所载多为历史大事、山川风貌、风土人情等一些知识，不能说无用、但对于狼岩渴望想了解的现状时势却是毫无帮助。 他身负血仇，在那与世隔绝的荒界中、从小相依为命的阿爸在他怀里伤重而逝，在他心中，当年围攻阿爸的七名元丹境乃至他们各自的部落家族、都是自己不共戴天的必杀仇人，即便阿爸当年已亲手击毙三人、自己也不会放过他们背后的势力。 然而从阿爸嘴里听到的、乃至进入北地后的所见所闻，无一不在提醒著他敌人有多强大；三阶六境最后一境的元丹境武者、放眼四方蛮荒本就没有多少势力能培养出来，更何况背后还有青龙玄武这等放眼整个北地、也只有五指之数的庞然大物？ 四方蛮荒正中便是将四块大陆自陆路上隔开的蛮荒凶林，各大陆之间若要彼此往来只能走海路。虽谣传执四方大陆牛耳的东海磨刀楼、南朝万法宫、西漠千宝阁与北地蛮神殿这四大势力掌握著可互通往来的传送阵，然而毕竟只是传说，何况就算属实，一般武者或势力又怎能有资格使用？ 剑南大陆的南朝人若要来北地，必须乘船走海路先经过东边的东海群岛或西边的西漠大陆、才能抵达目的地；鲸吞部先不提，那三名南朝武者能自万里之外渡海而来、背后势力不用想也知道有多庞大，至少不会输于青龙玄武二部。 对如今的北地现状乃至天下大势一无所知，这无疑对拥有如此的强大敌人、又亟欲复仇的狼岩来说极为不利、甚至可谓致命。 而本身即为元丹境强者、年龄足可为自己阿爷而有馀、来历神秘见多识广、又居于整个北地消息最为灵通的蛮神分殿多年，伟哥对这方面的见识与认知毋庸置疑。 今日与伟哥的一番长谈，相当程度上填补了狼岩这一块空白。 四方蛮荒中，东海群岛以宗派势力为主，东海人十之八九都是醉心于修炼的武道疯子、对开疆拓土并无太大野心；西漠人生活散慢、耽于享乐，精力都花在了奇技淫巧、穷奢极欲上头，若有便宜不介意顺手占占，若要处心积虑、拿千万人性命作代价去扩大领土却是提也休提。 若论哪方大陆最有侵略性，本非民风最为彪悍的北地武者莫属。可惜北地虽然幅员辽阔、人口却在四方大陆中居于末位，且分为了数千上万的大小部落，非但彼此互不统属，甚至相互间时有攻伐、冲突不断；另外北方玄武部背后的极北冰原处，还有北地人口中尚未开化的北溟蛮族、年年不断的与北方以玄武部为首的众多部落交战不休。 种种因素、造成了生性最为勇猛好战的北地武者却无力他顾的无奈窘境。 反而是土地面积不如西漠、彪悍不如北地、个人修为不如东海，人口却居四方之冠的剑南大陆，对开疆拓土向外扩张最为积极。 相较于东海以宗门势力为尊、西漠数大公国彼此牵制、北地多如牛毛的大小部落；剑南大陆若论武者实力虽以几大传承久远的千年世家为首、然而大陆的唯一统治者却是立国已有三千年的大衍王朝；若要组织对其他大陆的侵略，自然是没有掣肘且归于一统的剑南大陆最有效率，这也成了南朝人野心的由来。 有了野心自然就要有目标。四方大陆虽然陆地相接，却为纵横数十万里的蛮荒凶林隔断、加上无数大小兽族盘据其间，没有人能安然无恙的横跨蛮荒凶林、自陆路抵达其他大陆。 对野心膨胀的南朝人来说，海路便成了唯一选择。论距离，自然是东海群岛与西漠大陆最为便利；然而东海人全是一群只知修炼、厮杀起来不要命的狂热疯子，东海又是大小岛屿无数，要在海上与自小在水里长大的东海疯子一个岛一个岛的杀将过去，光是想想就足以令南朝人却步。 西漠大陆面积虽大，却有相当一部份是杳无人烟、毫无占领价值的狂沙大漠；加之西漠人虽然并无开疆拓土的雄心壮志、却不代表他们能让别人来自个儿门前扩张领土。西漠炼器之术甲于天下，西漠武者上阵时各种稀奇古怪的灵器、元兵、傀儡等也著实令人头痛。再三权衡之下，南朝人也承认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侵略西漠委实并非什么好主意。 如此一来，北地就成了南朝人野心所向的唯一选择。面积最大且多为平原，人口最少又分成了并无统属关系的众多部落，在其他大陆眼中相对落后的北地蛮子对资源利用不足、故此在其辽阔的土地上各类蕴藏的资源均为四方大陆之冠；在如此多的诱因下，侵略北地唯一的不便之处：距离，自然也就微不足道了。 大衍王朝立国三千年来对北地的大小侵略、光是狼岩自典籍上读到的便有近二十次，每次侵略之间、相隔最久的是三百多年、最短的一次只有十几二十年。 北地由始至终的被动挨打、永远居于守势；南朝虽从未能彻底占据北地，千百年下来却也习惯了想到就来打一圈、再抱著无数的战利品资源满载而归。两方大陆之间可谓死敌，而北地武者对南朝人的仇恨是三千年来倾四海之水也无法洗去、由历代无数尸山血海所烙下的惨痛回忆而生。 据伟哥所言，距今最近的一次南朝入侵就是约两百年前、数万南朝武者借道西漠、乘船由北地西南区域登岸，随即一路横扫所有遇到的大小部落，杀得西南区域尸骸遍地、血流成河。 直至南朝人登陆近一个月后方才遇上以西方白虎部为首的抵抗力量、随即朱雀部亦率南方部落联军来援，才稍稍遏止了南朝大军的脚步、得以拖到了蛮神殿号召整个北地武者组成的援军赶到，最终与对方形成了长达六年的鏖战对峙。 六年大战，无数北地的热血男儿永远倒在了西南区域，而侥幸没死的人末了却只能眼睁睁看著南朝人、心满意足抱著无数战利品扬长而去。 狼岩于外院傀儡殿听朱震北说过的那位雄昊天前辈、传说中便殁于此役。 而如今的西南区域之所以在蛮神殿划分的北地八大区域中部落最少、实力最弱，也皆是拜此战所赐。 伟哥当时意味深长的道：“南朝人可不只是武力蛮干而已；若论动歪脑筋玩花花肠子、四方大陆无能出其右者。每次或从东南抑或西南入侵，交好或买通东海人西漠人不在话下，最毒辣的是他们总能在被侵略的北地还能找到助力；这些部落或给他们通风报信、或为他们提供补给，心甘情愿为南朝人的入侵提供方便” “这些部落在南朝人有意的掩护下总能不露痕迹、背叛与资敌做的隐密无比。而南朝人最狠的一点，就是利用这些部落作为耳目为他们搜集资料情报，尤其是一些大部落势力的消长、北地又出了哪些有潜力的天之骄子等等，一旦看到威胁的苗头，嘿嘿” “当年号称北地最有可能突破元丹境桎梏、进军三阶六境之后那无上层次的北地第一人雄昊天，传说就是南朝人联合了这些吃里扒外的北地败类设伏、一举铲除了这位对他们最具威胁的北地天骄怎么样？是不是听了有些耳熟？呵呵” “你问老子为啥能预感情况不对而劝你阿爸？两三千年下来南朝人对这游戏乐此不疲，每当北地有了崛起的苗头，无论是有希望出现第六个五级部落、抑或出个冠绝群伦的风云武者，最终都会莫名其妙的部落流散、武者身死或失踪” “上次入侵已过去近两百年、对南朝人来说这间隔已是不短，也许他们早就忍不住想再次逛逛北地、搜刮些战利品回去了而当年你阿爸那小子号称北地千百年来修炼第一人，这么拙劣的捧杀、始作俑者摆明了就是不怀好意，一旦南朝人计划再次入侵，你阿爸就是首当其冲的第一个活靶子” “加上他十来岁在地字白银分殿时、就因故和青龙部有过摩擦，在他想来，自己占了理、出手又留了分寸没出人命，事情过了也就没放在心上；可笑你阿爸那个什么都讲究光明正大的傻子，又怎能了解那些长期站在顶端的五级部落族人心态？” “敢和青龙部出身的弟子对著干、就是没把五级部落放眼里，既然敢挑战他们的威严、当众打了他们的脸，这些唯我独尊惯了的王八蛋、找到机会还不得将小山一棍子打死？若是再加上对北地这些风云人物无比关注的南朝人从中推波助澜，小山迟早会倒楣。” “说开了一点都不难猜、对不？当年我就是如此对小山那愣小子说的，结果唉” 狼岩离开前，问了萦绕他和阿爸心头已久的一个问题，当年的承诺是替伟哥完成他心愿，然而这心愿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而伟哥的回答一如当年对阿爸所言：“等你突破了元丹、踏足到后面境界老子自然会告诉你，若你突破不了自然就没能力助我完成心愿，老子又何必说出来使你徒乱心境？” 心念及此、狼岩微微一笑，自己能否突破元丹境？自打有了浑沌本源后、他还真没担心过这事儿 内院练武场渐行渐近、场上一些活动的人影也已隐约可见，狼岩凝目扫去、不一会儿就发现了柱子等人，可他眼神却是蓦地冷了下来。 他远胜常人的目力已能清晰见到，柱子、蹦子、朱靠北及元豹四人、被十数名少年围在了场上一处偏僻角落，小家伙蹲在柱子肩头蠢蠢欲动，却没见到莫威等猿川部的其他人。 脚下止步没有立刻上前，思感却疾如电闪般凝成一束直奔柱子等人所在而去，在众人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将该处动静收入“眼”底，甫一见到那十几人当中的几张熟面孔、狼岩心中顿时一阵腻歪，自储物袋中取出一枚显影石的同时、难以抑制的动了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