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傀儡的奥秘

话未说完便给石板移动的“喀喀！”声响打断，老戊目瞪口呆的望著头顶打开的四个洞口与其下缓缓上升的四具傀儡，浑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老丙声音颤抖著道：“这这第三关的四具傀儡才他娘的开始多久啊？不到十息就第四关了这” 马长老看似浑浊的双眼中、目光微微闪动，轻声道：“五之十三、六之零、六之十三眼下这个闯关速度还要更快？呵呵有意思” 老头子双手负于背后、缓步踱到了那块不到四尺高的石碑前低头望去，其上一行微微发亮的工整字体登时映入眼帘：狼岩。十三岁。狼山部。蛮荒七纪六百八十九年。 马长老瞳孔微微收缩，语气有些不太确定的自言自语道：“狼山部？” 一旁的老戊连忙躬身道：“正是！此外，之前闯到五之十三与六之十三的两人、也均为狼山部新生，却不知这狼山部又是哪个不得了的三级部落、听著倒是有些耳熟” 马长老却没接这话、抬起头来问道：“眼下共有几具傀儡装上了元石？” 老戊恭声答道：“就是第六关的三十二具！” 马长老微微点头，伸手在腰间挂著的皮袋一拍，“哗啦啦！”数十颗鹅蛋大小的中品元石散了一地，目光扫视一圈、沉声道：“若是上面这个小娃娃能破了第六关、就得再送三十二具傀儡上去，这儿是三十二颗元石，尔等八人一人四颗拿著准备、觑准时机给傀儡装上！” 八名青年齐齐躬身应是，随即便上前每人拾取四颗元石不提。 马长老伸手在那块石碑顶端一拍，那行记载著狼岩名牌资料的字迹下方空白处登时微微一闪、出现了八粒光点，三白五红，其中白色光点微微闪烁、红色光点则静止不动。 老丙颤声道：“这又拿下五具了”，话声方落，三粒白色光点的其中一粒陡然化为了红色、紧接著又是一粒，剩馀的那粒白色光点、在周遭七粒红色光点的围绕下尤为醒目。 马长老浑浊的老眼望著周遭面面相觑的其馀七名青年，嘴角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喃喃自语道：“狼山部果然有意思呵呵” …… “砰！”一掌拍在最后一具傀儡五官分明、黑黝黝的脸上，狼岩脚步一错急退数步、脱离了八具傀儡的包围圈，凝神静待下一轮的战斗。 光幕内的朱靠北此时方才松了口气，摸著自个儿脑门道：“真是一气呵成！我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就结束了，这也太快了点吧？” 身旁的蹦子轻笑道：“这些黑疙瘩看似吓人、然而比起咱们武者毕竟欠了些许灵活，区区八具傀儡要能让岩子多费手脚、我反倒要讶异了之前那十几个狐林部的杂碎还是化气境呢！岩子收拾他们可有什么难度？你小子先别大惊小怪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朱靠北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狐林部十来个活生生的化气境、岩老大收拾他们好像也没费多大的劲儿，这八个黑疙瘩又算什么？想到这儿，胖子抓抓头发不好意思的笑了。 几步外的虎雄奇一丝不漏的听见了两人对话，神色微动，向身旁的朱震北低声问道：“十几个狐林部的化气境？朱师弟，我从内院出来时、见到几个狐林部的家伙被人抬了进去，莫非与你们有关？” 朱震北目光紧紧盯著又缓缓升起的八具傀儡，低声将稍早前内院大门外的冲突简短说了一遍。 虎雄奇闻言霍然动容。十四名内院的化气境弟子、通通被光幕外那个纳元境的外院新生打得倒地不起？还是短短二三十息光景？ 他自忖若是对上狐林部那十几人也有几分把握胜出，就算身边这朱震北恐怕也没问题；然而若要规定在数十息内结束战斗就有不小难度了；何况内院数百名弟子中，论实力朱震北足以名列前五十、自己更是不久前内院大比的第二十七名，而光幕外的那小家伙却只是尚未化气的外院弟子 甩了甩脑袋，将那些杂七杂八的无谓想法抛开，虎雄奇算是明白了为何在内院也算是高手的朱震北、会如此在意一名外院新生闯这傀儡阵。 狼岩自然不知光幕内众人的想法，望著场中静止不动的八道身影周遭再度升起的八具傀儡，内心微微提高了警惕。 他没忘记朱震北此前所言，这傀儡阵自第五关的十六具傀儡开始、便会出现某种无影无形的诡异变化，自己必须趁早摸清这所谓的诡异变化是什么？否则越到后头傀儡越多、恐怕就没机会给他探索究竟了。 “喀！”随著石板上升后的固定声，所有傀儡缓缓睁开了双眼，目光一阵闪烁后、齐齐转向狼岩将其锁定，十六具高大的身躯动了起来、蹬得地板咚咚作响，先后朝向狼岩攻去。 心念电转间，神识思感陡然分成了数十股无影无形的细丝、笼罩了身周方圆五丈的范围，留意著任何可疑迹象。 迎著当先挥拳而至的傀儡，狼岩故技重施、拍掌迎上；在与对方拳头将触未触之际、直竖的手掌骤然向前按下覆盖了拳头，随即蜿蜒若蛇般闪电游至对方手肘处、狠狠一捏的同时，右脚疾速踹在了傀儡右腿膝盖。 “喀喀！”两声轻响，眼前傀儡一条手臂软软垂下、下盘一阵踉跄，狼岩却没再继续出招，而是举步便冲进了一众傀儡的包围圈；只见他左闪右晃、恍若一尾滑不留手的游鱼，身形在周遭恍若雨点般密集的攻势下穿梭自如。 场中不时可以听见“喀！”“啪！”的清脆声响、却是他专挑傀儡的手脚关节处下手，不过十数息光景，十六具傀儡中已有半数或脚下行动不便、或手臂垂在腰际难以动弹，却没有任何一个被击中要害停止下来。 光幕内的朱震北双眉微蹙、有些不明所以。以狼岩前四关所展现出的身手，这第五关应是毫无难度，既然能废掉傀儡的手脚、自然也能一击毙命，然而如今眼前这一幕却著实透著诡异，留著傀儡伤而不死，他心里是个什么打算？ 身边虎雄奇的心思与朱震北如出一辙。眼下看来，这十六具傀儡明显无法对场中那小家伙造成威胁，可对方出手却处处留著馀地、对傀儡只伤不“杀”；难道他不知道闯傀儡阵最重要的关键、就是在前面几关速战速决、好多保留些体力应付后面越来越多的傀儡吗？ 狼岩的举动令光幕内的众人一头雾水、摸不著头脑，可说穿了却是理所当然。他的目的是要在这一关和这些傀儡耗下去，直到透过自己的亲身体验、来理解朱震北所说的诡异变化到底是怎么回事，并找出应对之道。 他可不想之后的第六关甚至第七关、面对三十二乃至多达六十四具傀儡，还得时刻提防这尚不知是什么东西的诡异变化。 而将这些傀儡或断手或断脚、便是为了将拖延这些傀儡的风险降至最低，毕竟十六具完好无缺的傀儡配合那什么未知的变化、自己能否拖延到找出答案的那一刻，狼岩心里著实没底。 随著“喀！”“砰！”“啪！”一连串的拳脚命中声，狼岩身形蓦地一缓、不再窜高伏低的东奔西跑，而是轻松惬意的在包围中东跨一步、西踏两步的闪躲自如，周围十六具傀儡却个个“身负残疾”、身形不稳，比先前稀疏不少的攻击没有一记能落在他身上。 虎雄奇眉头皱成了川字，望著身旁的朱震北道：“朱师弟，你和他有过交流，你可看得出他这么做是何用意？以他的身手，有这弄残十六具傀儡的工夫、早就能将这些黑疙瘩全数解决了。如今放著这些傀儡在场中、任由它们攻击，如此白白浪费元力和体力，你说这位岩师弟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朱震北也是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此刻听得虎雄奇发问，心里蓦地一动，想起了自己对狼岩说过的、关于傀儡阵自第五关起的诡异变化一事，莫非？ 他凝目望去，只见场中的狼岩彻底放弃了攻击，只是步法迅捷的在众多傀儡中穿插来去、间中不时出手化解几具傀儡的攻势。 朱震北心中愈发笃定自己的猜测，嘴里却道：“岩师弟的举动确实令人费解，不怕师兄笑话，我却摸不著丝毫头绪。想当年我在外院时，每次来闯这傀儡阵，既要尽量节省元力体力、又要尽快解决前面几关的傀儡，哪次不是绞尽脑汁的拼尽全力？我作梦都没想过会有人放著傀儡不打、只是一昧的拖延时间” 虎雄奇微微点头，目光移回场中、不再多言。 “嗯？”在一众“负伤”傀儡中穿梭自如的狼岩猛地目光一闪、有了发现。 明明没有风、笼罩了周遭五丈方圆的思感也没发现任何异状，然而长期经由浑沌之气淬炼的肉身每一粒毛孔、每一根寒毛，都敏锐的感受到了空间中一丝若有若无、恍若空气流转的细微波动。 狼岩双眉微微蹙起，脚下步法不停，心念令动之下、又是数十股细若发丝的思感束闪电般自体内蔓延而出，连同原先的数十股、登时将五丈范围内的空间覆盖得严严实实。 时间一息一息过去，百数十股无影无形的思感束如同海怪的触手般、在周遭范围不断的游动探索却依旧一无所获，然而肉身那股若隐若现的感应却是缓缓清晰了起来。 脚下一个旋身错步、让开了三拳一掌，狼岩果断的将徒劳无功的所有思感束尽数收回，全身肌肉放松、处于随时可紧绷爆发出最强力量的状态，暗自提高警惕、静观其变。 十六具身形不稳的傀儡彷佛循著某种玄奥规律，渐渐形成了以四具傀儡为一组、共四组傀儡的阵型在狼岩身周交错游走；一组扑上将狼岩包围、各出一招后立即散开，下一组丝毫不停的补上再次出招、随即散开；如此周而复始，处于阵法中心的狼岩、面对的攻势渐如急风骤雨、无有一刻停歇。 然而狼岩的心思却不在此。他脚下步法灵动如鱼，上身便如风中的长草左右晃动、摇摆不定，任凭狂风暴雨也无法将之拔起；间中双手不时或拍或拨、将过于密集不及闪避的攻势随手化解，精神却始终贯注于肉身对那神秘波动的感应上。 全神贯注之下果然有了发现，在这些傀儡们形成阵势的一瞬间，一种百战之士才会有的血腥气息自眼前十六具傀儡身上透出，十六股细微却清晰无比的煞气遥遥将狼岩锁定，彷佛以他为枢纽、将十六具傀儡的气机连为一体，完全不需眼观耳听，只凭气机感应、这些傀儡便能将攻势化为整体配合、进退之间互相呼应。 换了任何一名纳元境武者身处阵中、肯定无法察觉其中奥妙，然而狼岩又岂能无感？自五岁起在荒界与各类穷凶极恶的荒兽厮杀已逾八年；在蛮荒凶林又与各种毒虫蛮兽每日数战、长达数月；甚至进入北地后至今、亲手斩杀的武者也有数十个，成千上万条性命堆积下来、狼岩自身的血腥煞气又岂能少了？ 更有甚者，雷米尔那可是最后站在了梦中世界颠峰的有数人物，且因种种坎坷际遇，最终成了个行事全凭自己喜好、为人亦正亦邪的顶尖法圣；如此一个魔头般的人物，一生沾染的血腥不可胜数、谓之杀人如麻亦不为过。 狼岩在梦中经历了这位一代法圣的部分生平，梦境中的血腥杀戮多如牛毛；在梦中他就是雷米尔，那些形形色色数不清的人、兽、妖既是雷米尔杀的、也是他杀的，无形中自然而然的孕育出了堪称恐怖的凶戾杀气。 如此一来、梦境与现实的血腥两相叠加之下，狼岩身具的煞气之浓别说北地、放眼四方蛮荒恐怕也没有多少人能与其比肩。 眼前这些傀儡的煞气一经显露，体内浓若实质的凶煞气息立即有了反应、恍若沸水般的翻滚不休，狼岩对空间中那丝隐约的波动感应顿时放大了无数倍，此前模糊不清的感觉便如拨开了迷雾、原本掩于其下的真面目登时一览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