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危机

又是一个明媚的上午，微风习习，天空高远，叫人的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 然而周家却没有了从前的光鲜亮丽，大门紧闭，一片黑暗，就连空气仿佛也变得沉重起来。 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周晨始终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对公司不管不顾，整日饮酒买醉。 他们都知道儿子是为了什么，可黎婵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而且显然是临阵退缩了，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绝对不会离开周晨，结果没过几天就反悔了。 这样的女人根本不值得儿子珍惜。 黑暗中，一个妇人摸索着上了楼梯。 她曾经是光鲜亮丽的周母，因为保养良好五十多岁的脸看起来不过才三十几岁，头发更是染得浓密乌黑。 然而这才不过短短的一段时间她就被打回了原形，脸上皱纹众生，一头黑发中也悄然冒出了银丝。 周母缓缓的上了楼梯，径直推开了一扇房门。 她摸索着，在墙边找到了灯的开关，“啪”的一声按了下去。 灯光骤然亮起，周母也是一时无法适应，眯起眼睛等待了片刻，才适应了这光线。 只见从前整洁的房间变得又脏又乱，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打扫过了，地上有多处不明水渍。拉着厚厚的窗帘，到处歪着酒瓶子。周晨趴在桌子上，两条手臂无力的耷拉着，手腕上的表已经被周晨解下来扔到了地上。 周晨迷迷糊糊，浑身冒着酒气，整个人十分邋遢。他这副样子要是让爱慕他的人看见，不知该碎了多少少女心。 周母走过去，俯下身子屏神细听，就听见周晨喃喃道，“黎婵……” 黎婵黎婵，又是黎婵！ 周母简直要气坏了，这段日子儿子天天念叨着黎婵，可黎婵呢？她就没来看过周晨一眼！ 周母真不知道，这样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值得儿子珍惜的。 但是气归气，周晨始终是她的儿子，周母始终是会心疼的。 这边周晨缓缓的直起身子，随手又抓过一瓶酒就要往嘴里灌。 周母连忙将那瓶酒给抓住了，嘴里道，“别喝了，别喝了，喝太多了伤肝啊！” 然而她的劝告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周晨是男的，又年轻力壮，力气比她大了许多，只是稍加用力就将酒瓶给夺了过来，然后狠狠砸到了她身后的墙上。 炸裂声顿起，玻璃碎片四溅。将周母给吓了一跳。 其中的酒顺着白色的墙壁缓缓流淌，她正惊魂未定的捂着胸口回头看时，就听见周晨语气异常凶狠的吐出了一个字，“滚！” 这些天来，所有想进屋打扫房间的下人都被他给赶了出去。 周晨如同发怒的猎豹，让周母连忙安抚道，“好好好，妈这就走，这就走。” 周晨并不看她。 周母抹了抹眼泪，说道，“儿子啊，我和你爸都等着你振作起来，公司不能没有你啊，别再颓废了，啊？” “滚！”这是周晨的回答。 周母这一次不再多说什么，走到了门口，又扶住了门框回头看了他一眼。 然后她才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静谧的黑暗中，她的脚步声显得那么沉重。 门还开着，只见周晨松了松领口，又仰头咕咚咕咚的灌酒。 “啪”的一声，酒瓶子被他拍在了桌上。 周晨似乎是出神的愣了几秒，然后放声大笑起来。 他笑得眼泪都挂在了眼角，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然后慢慢的，他突然不笑了，脸上收敛了笑意，唇角也慢慢的落了下来，往下耷拉着。 他发出动物一般的呜咽声，原本挂在眼角的泪水也落在了地面上，晕开了一小片，仿佛给地板注入了无限的生命力。 黎婵黎婵，这些天来，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这两个字始终挂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周晨记得那天，他出差回来，回到公司，在办公室刚坐下，就有人敲门。 那敲门声很是急促，几乎不带停顿的。显然敲门人很急。 周晨便道，“请进。” 进来的是小薇，是这个公司里黎婵唯一的好友，长得柔弱无害，像某种小动物，平常没有什么存在感，见人的眼神总是怯怯的。 难为她那次还为黎婵出头，挡在黎婵身前关心黎婵的伤势。 这么一想来周晨的眼神便柔和了许多，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有事吗？” 小薇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便将不久前她看到的一幕幕统统细细的说了出来。 先是周母来到了公司，找到了黎婵，接着让她离开周晨，黎婵摇了摇头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就见周母从包里拿出了一张支票，趾高气昂的让黎婵任意填，就作为她和周晨的分手费。 黎婵头一次被人这么羞辱，脸都变得苍白了。然而她仍旧是拒绝了，接着便离开了公司。 小薇当时就坐在离黎婵不远的地方办公。然而她也只是远远的看着，并不敢上前。 毕竟这是黎婵和他们周家的事，外人不好插手。 小薇连连向周晨道歉，周晨都只是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小薇也不必将这件事放到心上。 过了没多久小薇终于是离开了，周晨当即便给黎婵拨了电话。 然而无论怎么拨都拨不通，周晨一下子心慌了起来。 在反复拨了几十通电话均是无果以后，他终于确认黎婵消失了，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知她的去向。 难道她反悔了？因为无法忍受周母的尖酸刻薄所以放弃了跟他在一起？ 周晨惴惴不安，到最后只能饮酒买醉，试图麻痹自己，忘记失去黎婵的痛苦。 谁知道他没有醉，反而是越喝越清醒。 黎婵黎婵，这几日黎婵的音容笑貌始终萦绕在他的眼前。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对他而言，已经变得那么重要了。 然而他才刚刚认识到这一点，却已经失去了黎婵。 周母下了楼，大厅已经开了灯，暖黄色的光却不能叫她从心底温暖起来。 周父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深深凹陷进去。他正在抽烟，整个人笼罩在烟雾里变得迷离。他的眼神也是如此，同样的迷离。 见到周母下来，周父碾灭了烟头，随口问了一句，“儿子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一说到周晨周母便难过了起来，“还不就是那样。” 周父深深的叹了口气，忍不住埋怨道，“当初你就不该到儿子公司去找那个黎婵，在那么多人面前不给她颜面。结果人家连话都不跟儿子说明白就走掉了，儿子当然放不下了。要我说，你就是太势利了，整个人都掉进了钱眼里。钱有那么重要吗？能有儿子的幸福重要吗？” 周母只是默默的抹眼泪。 其实她也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儿子失去黎婵会那么痛苦她当初就应该留点回转的余地。这下好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这下想收都收不回来了。 “我还要跟你说一件事。”周父抬眼看向她，提醒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是什么事要她做好心理准备？儿子的事不就已经够糟心了吗？ “恩，你说吧。” “公司要破产了。” 周母睁大了眼睛，公司要破产了？ “为什么？”她下意识的问了这个问题。 “没有资金周转。”周父回答了她的问题。 Z集团一向是周晨在打理，资金的主要来源也是靠周晨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人脉。然而这段日子周晨为了黎婵的事变得颓废不已，公司的事务他也无心打理。 再过不了两天公司就会破产，一切都会远离他们，包括如今这光鲜亮丽的生活。 如今也只有求助林琳的父母了，两家走得比较近，从前关系也还不错。 周母默默凝视着周父的脸。 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从前清明睿智的眼睛变得浑浊，乌发长出了银丝，脸也不如从前那样坚毅了。 Z集团曾经是他的心血，如今看着它即将倒下，这个她曾经爱过的男人也因此老了几十岁。 他们一起风风雨雨的走过这么多年，Z集团就如同他们的孩子一般。他们看着它一步步成长，最后成长为如今的模样。 无论是为了她爱的男人，还是为了她，亦或者是为了周晨，她都不希望Z集团倒下，也不能容许它倒下。 周母暗暗的咬了咬牙。 求就求吧，怕什么，林琳的父母也是她的朋友，朋友间不该是互帮互助的吗？想来他们也不会太为难自己。 至于周父，只要在家等她的好消息就是了，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能去求助于他人呢？这种降低身份的事情，她一个人做就可以了。 打定了主意，周母顿时觉得内心轻松了许多。 她做事一向是雷厉风行的，这才打定主意，下午便找到了林琳的家中。 林琳家和他们家差不多，都住宽敞的别墅，外面环山绕水，面积大得惊人。这大概是有钱人的习惯吧，都想在有生之年里吃得舒服，住的也舒服。 周母在黑色的镶花大门外等待了片刻，就见一个年老的管家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