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完结）

欧阳明一直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在他初次见香雪时，就发现了一些不寻常之处。 比如，她面对双亲尸体时，眼神里流露的不是悲恸而是呆滞；再比如，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以轻松提起两桶水；更不用说，她走路时基本不留什么足迹。 如果只是作为一个普通朋友，他没必要去纠结香雪隐藏的秘密。 所以，当马小聪说出，要娶香雪为妻时，他才那么强烈地反对。 因为没有确实证据，他也不能凭空去冤枉别人。 于是，他让马小聪不要急着结婚，等自己去查明真相后，再决定也不迟。 之前香雪有说过他的家乡在哪，欧阳明就顺着查了下去。 他跋山涉水地来到了香雪说的小乡村，挨家挨户地询问情况。 多数人家都说不认识，终于在敲响一个老人家的房门后，老人才说，曾经村里确实有个叫香雪的姑娘，不过已经染天花死了。 欧阳明就觉得奇怪了，为何要冒充这个人呢？ 他顺着老人的指点，来到了“香雪”的坟墓上，看到了一座杂草丛生的荒坟。 墓碑上刻着“香雪”的名字，那跟他们在一起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欧阳明认为小村庄没有什么线索了，就要离开时。那个热心肠的老人追了上来。 “我记得，香雪死后，她的家人很难过，她的娘亲差点得了失心疯。后来他们收养了村里一个和香雪同岁的女孩，接着一家人离开了这个伤心地，去了镇上。” 欧阳明和老人打听到了这家人姓什么，接着去了镇上了解情况。 去了镇上，找到这户人家时，他说是香雪的朋友，替她来看看爹娘。她的爹娘很开心地招待了欧阳明。 之后欧阳明说了一些香雪的特征，和这户人家说的基本一致，可以肯定，和他们一起的香雪，就是这家的女儿。 他们说，香雪小时候就被人收做徒弟，说是她的根骨适合练武。 说起来，他们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女儿了，香雪只是每年托人捎回来银子。 前几月还有自称香雪门派的人，送来了补品，夫妇两人吃了以后精神倍好。 香雪爹还把补品拿出来给欧阳明看。 盒子一打开，欧阳明就发现不对了，这个补品里面有慢性剧毒。 当个合格的王府总管，就得会看食物颜色，分辨是否添加了多余的东西，这是基本。 幸好补品剩的还多，说明两位老人没用多少。这种毒只要不坚持长期用，过段时间就会被身体排出。 欧阳明找了个借口，给老人留下银两后，带着有毒的补品赶回了京城。 回来后才知道，马小聪已经带着人回了师门。 之后，欧阳明查到了，这种补品里的毒药，是一个专门培养杀手暗探的楼里特有的。 香雪一弱质女流怎么会和这种江湖组织有关系呢? 最后真相还没查明，马小聪就带了了这个噩耗，那么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香雪就是这个楼里培养的暗探，为了夺得绝世名书《药王典籍》，刻意接近马小聪，利用他进了药师谷，之后导致药师谷毁灭。 欧阳明想了想，还是没把他查到的事情告诉马小聪。这时候说，无疑是往他的伤口上撒盐。 他叹了口气，也拿起酒来，陪着马小聪一起畅饮，今朝有酒今朝醉。 就在马小聪整天意志消沉地在客栈里喝酒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了。 那位老者自称是马小聪师父的师弟，并且出示了他代表身份的令牌。马小聪查验了真伪，确认了他的身份。 老者说，他和师兄一直有联系，前先时日，师兄已经发现有人在谷里暗中翻找东西，当时师兄怀疑的人就是香雪。只是还没来得及行动，就遭遇了不测。 师兄曾交代过，如果自己走了，他最放心不下的宝贝徒弟和女儿，就交给他来照顾。 所以，他来接马小聪和乔暮雨了。 马小聪当时觉得，他要留在京城，查明真相，为药师谷报仇。但老者说，他在的门派已经把这个楼给荡平了，江湖败类不配存在于世间。 老者拿出《药王典籍》交还给马小聪，由他自己保管。 马小聪则把书给了乔暮雨，他心里充满了自责，已经没有资格成为药王传人了。 乔暮雨起初是怪过马小聪，可后来也想明白了，自己也被香雪蒙骗了，更何况和香雪有相同遭遇，更容易共情的师兄呢。 她现在对师兄没有责怪，只有满满的心疼，一个才十九岁的少年，已经被愧疚折磨得满头银丝，脸上也不再出现笑意。 但是她也没去阻止马小聪的决定，这时候不去拒绝他的好意，才是对他最好的安慰。 原本天真浪漫的少女，也一夜之间懂事长大了。 之后，马小聪改学了中草药，而乔暮雨就拿起了银针，继承了药王衣钵。 老者要把他们带回南海去了，那里是老者所在的门派。 在临走前，马小聪来找了欧阳明。赠了他一块玉佩，说是他早年偶然得到的，陪了他很久。 如果谁戴着这块玉佩，那就知道他是欧阳明的后辈，自己一定会善待他，就如同欧阳明待他一样。 然后，马小聪师兄妹就跟着老者回了南海，并加入了他所在的逍遥门。他想放下过去，就丢掉了本名，让大家都叫他马老道。 而欧阳明，也成为了王府中最年轻的总管。 命运的齿轮旋转着。 很多年后，马老道在边城执行师门任务时，遇到了欧阳明的后辈林小福。 当时他就猜出了林小福的身份，却没有说破。 他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对待林小福如同自己的亲孙女一样。 因为他想把欧阳明的份一起加上，大哥肯定极疼爱这个小姑娘，才把玉佩转赠给她。 得知欧阳明离世的那晚，马老道把自己喝得烂醉，多希望如同当年那般，有个可靠的人在身旁一直默默陪伴。 马老道把眼泪擦干，举起酒杯敬明月。 大哥，你在天上过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