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君心难测

别了宋鱼笙后，南九心很快便回了自己的元秋阁。 因为南九心实在不愿意叫别人伺候自己，又不知道皇帝叫她留下到底要叫她做什么，又怕手下的人里头还有晴夏那样的人，元秋阁的宫人被她赶走了一大半，如今余下的也只有夕颜，小柱子，还有几个洒扫的宫女。 元秋阁屋子也很多，南九心住着的屋子一向是由夕颜亲自打扫，这会子，夕颜正安安静静坐在屋檐下，手里头整理的是日前南九心才换下来的衣物。 南九心从门口进来，远远瞧见夕颜清冷的脸，心头波动了几分，她上前几步，笑盈盈道：“夕颜姐姐，今儿咱们吃什么好东西？” 元秋阁宫人们吃的东西都是从御膳房出来的，南九心多半时候，都吃从皇帝那里赏赐来，交给夕颜，再由夕颜准备好给南九心布菜。 这日子过得，区区一个女官，快赶上公主了。 夕颜仍旧低垂着头，手指不着痕迹的颤抖了几许，相较前几日从不开口与人交谈，眼下的夕颜偶尔也能和南九心搭上几句话。 “还不知道，小柱子还没去领。” 南九心笑笑，目光落到被夕颜放在另一侧的手帕上，那手帕上头的绣工极为精致，瞧着应该是个及擅长女红的人手底下出来的。 手帕的一角印着一对鸳鸯，连上头的绒毛都栩栩如生。 “这个帕子是你自己做的吗？夕颜姐姐的手艺可真好。” 南九心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眼见她双手提起帕子凑近了观看，夕颜却有些慌乱似的将帕子从她手中夺回，她脸色微微苍白，肉眼可见的紧张。 “这是，这是奴婢从前主子的东西，主子去世后，便留给奴婢了。” 夕颜爱惜的将帕子收起来，低垂着眼帘，仿佛不敢多与南九心对视似的。 见状，南九心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心头却不由得升起几分好奇，夕颜对她的态度十分奇怪，难道…… 她捏着自己的下巴，难道她长得像夕颜原来的主子？那夕颜原来的主子是谁？ 皇帝对她如此优待，显然也是因为那位。 这档口，小柱子却匆匆来了，瞥见站在屋檐下跟夕颜对话的南九心，他连忙道：“南姑娘，您去哪儿了？奴才都找您一圈儿了！” 看着大汗淋漓的小柱子，南九心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她随意在宫里逛了一圈儿，却没和他们报备，本来就寄人篱下，这种事，她理应和小柱子报备一声的。 “出去转了一圈，柱子公公找我何事？” 好歹人是见着了，这档口，小柱子也不急了，只道：“皇上下了旨意，说今晚请姑娘一道用膳，正请姑娘先去御书房等候呢。” 南九心点头应声，“那就请柱子公公带路。” 小柱子安下心来，虽说叫他来照顾个女官名不正言不顺，可好在这南姑娘是个乖巧知礼的人，倒是从未跟他们这些人起过矛盾，小柱子倒也对南九心十分有好感。 这档口便是心甘情愿的当个下人似的在前头引路，南九心跟在他后头走，有小柱子这么个内务府副总管跟着，很多麻烦也不会轻易找上门儿来。 彼时御书房内，皇帝早已命人布菜等候多时，见南九心过来行礼，连忙招呼道：“不是叫你在朕面前不必拘泥于这些礼数？你若是不习惯，免了就是。” 倒也无怪皇帝看不顺眼，南九心在外头是平川王府的大小姐，从来不需要遵守这些繁琐的礼节，入了宫却处处都束手束脚，她才跟着小柱子学了些皇宫里的礼数，瞧着行礼的姿势怪别扭的。 南九心也不跟皇帝客气，老老实实在皇帝的身边坐下，便见皇帝兴致勃勃的给南九心夹菜，一面道：“这是御膳房新研究出来的菜品，柔和了些平川那边的菜式，你吃着应该会习惯。” 瞧着皇帝慈父一般的模样，南九心颇有些不适，却也只是乖顺的吃着菜。 好一会儿，她忽然想起今日见过宋鱼笙的事，当时宋鱼笙只说了有事要求她在皇帝面前替他说话，却没说到底是什么事。 看着眼前满脸慈爱的皇帝，南九心犹豫了一瞬，才试探似的开口道：“皇上，今日朝堂之上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这话音落下，就连一旁的裴总管都瞬时间屏住了呼吸。 原以为这南姑娘是个知进退的人，怎的今日就敢顺杆子往上爬？她难道要仗着皇上的宠爱，以区区一介女官的身份干涉朝政？ 就算皇上再如何惯着她，也不能叫她过问朝政啊！ 这南姑娘，属实是太过唐突了…… 皇帝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宁静。 南九心当然也察觉到如今御书房里诡异的气氛，她心内默默冷笑了一声，还真是君心难测。 接着才像是恍若未觉一般开口道：“民女自从入了宫，已有好些时候未有平川王府的消息，民女十分思念义父义母，也担忧如今平川的状况。” 平川才从时疫之中解脱出来，况且，那时疫药方乃是南九心亲自配置出来的，南九心自然是对时疫的后续颇为关注。 皇帝仿佛松了口气，他看向南九心，眼中仍旧含着笑意，“平川那边时疫已然大好，各大都在陆陆续续恢复民生之中，你若是担忧平川王与王妃的情况，大可差遣小柱子与平川通信。” “皇宫又不是牢笼，你入宫是替朕做事，又不是被关起来了。” 南九心笑了笑，“民女如今人在皇上身边，难免会怕落入他人口舌，一言一行都要注意才行。” 皇帝这才听明白她的意思，这是怕旁人说她进宫是为了替平川谋福利，不由面露沉思之色，好一会儿，才见皇帝开口道：“你不必烦忧，你是朕身边的女官，没人敢说你的闲话。” 试探出皇帝的态度，南九心才垂下眸子，不再开口。 可惜，皇帝明显不愿让她插手政事，只怕她如今还帮不上宋鱼笙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