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欺辱
类别:
古代言情
作者:
梨摇字数:2077更新时间:24/04/16 16:02:06
一日下来,宋玉绰只觉自己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
低头看着纸上乌墨,满眼都是颓丧。
最后一节课,便是谢长安的琴艺课了。
宋玉绰打起精神来,抬眼瞧见谢长安一袭白衣翩翩而至,眼中终于有了几分光彩。
谢长安也觉惊讶,不过学堂之中师生有别,谢长安只是略一愣神,便收回目光,认真讲起音律。
二人并无太多目光交流,此番场景落入珊晨眼中,便被珊晨自以为是的理解成,谢长安对宋玉绰,也并无多少情意。
谢长安一曲讲完,珊晨自以为已习得其中全部精髓,便主动抱琴,挑衅地望了宋玉绰一眼:“夫子,这曲子珊晨已经学会,不知夫子可愿进一步指点?”
夫子指点学生琴技,无非就是听学生弹奏一曲,进而指出其中不足。
若是学生依旧不得其解,夫子还可当场演示。
宋玉绰懂琴,却不会谈琴,她的指尖轻轻抚.弄桌上琴弦,看着谢长安心无旁骛,微微抬手:“可。”
珊晨便席地而坐,指尖轻勾,一曲婉转琴音,便淙淙自琴弦之上流出。
谢长安眉眼并无丝毫变化,宋玉绰便闭目细听珊晨琴行中不足,一曲作罢,宋玉绰轻叹一声,见窗外斜阳芭蕉,只觉此琴不堪入耳。
果不其然,谢长安只是轻轻点头,简单评价二字:“尚可。”
珊晨便如同受到了极大鼓舞一般,忽然转头望向宋玉绰:“公主觉得如何?”
“一般。”宋玉绰笑。
她幼时听的是管寒香,母亲去世之后又流连于各大琴师,这情不达意的琴声,实在是入不了她的耳。
珊晨脸色瞬间黑沉下来,似是对宋玉绰不满,便猛地起身,指着那琴:“长公主既然说一般,那想必琴技定然在我之上,请长公主演奏一曲。”
宋玉绰望向谢长安的眸,谢长安微微皱眉:“宋玉绰刚到学院,不曾听过课程。”
“她母妃可是管寒香,想必从小耳濡目染,琴技无论如何都在我等之上!”
珊晨郡主当即嗤笑起来,跟随着她身后一群起哄之人,宋玉绰无奈,只得抱了琴,奏出一曲年幼时母亲曾同自己讲过的谱子。
只是时日太久,宋玉绰弹了片刻,便忘记之后的调子,她指尖悬在琴弦之上,许久都不曾落下。
谢长安轻叹一声,弯腰凑在宋玉绰身边,替她弹奏了几个音弦。
男子身上竹香阵阵,宋玉绰忽而便记起幼时听过的弦音,一曲纵然磕磕绊绊,倒也是完整的弹了下来。
珊晨与诸多女学生哪曾有过这般待遇?
若是自己弹不过去,谢长安也只会让人一遍遍的照着琴谱练习。
嫉妒瞬间冲昏头脑,连带着之前对宋玉绰有些是敬畏的女学生,也跟着吃味。
珊晨冷哼一声,回到自己位置上,不再言语。
几日下来,宋玉绰可谓是处处碰壁。
除了她最拿得出手的骑射课上能稍有几分自信,其余时间,不是被夫子训斥,便是被珊晨带着人挤兑嘲讽。
可大戚女子素来最不重视骑射,连带着书院里的骑射课程,一月也不过三五节。
宋玉绰很是郁卒。
这日,她趁着其他人正在玩乐,本想多读些书,也少在课堂上丢脸,却不想,珊晨带人经过此地,忽然抬脚狠狠的朝宋玉绰足上踩去。
宋玉绰吃痛,眉头瞬间皱紧,珊晨忽然捂住嘴巴,一脸手足无措:“对不起长公主,我不是故意的,你不会让人砍我的头吧!”
一句并非故意,宋玉绰有口难言。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心知珊晨这一下子是下了死力气的。
以往她不是推自己一下,就是撞自己一下,或是路过时伸手掐住自己皮肤,每次都会留下青紫淤痕,这次也不知脚会不会肿。
轻叹了一口气,宋玉绰转身不言,珊晨忽然开口:“欣阳长公主好像什么也学不会,依我看,长公主还不如早些回去,如同以往一般声色犬马,反倒自在快活。”
便是明里暗里的讽刺她不务正业了。
宋玉绰自幼虽然娇气,却从未与人有过争执,她缓缓抬头,开口唤道:“珊晨。”
到底是一朝长公主,身上气质并非寻常人可比,珊晨脸色一僵,宋玉绰却只是缓缓起身:“希望你总能如此这般嚣张。”
“你要干什么!”
珊晨郡主惊疑不定,宋玉绰已拿着书卷离开此处。
谢长安看在眼里,却碍于夫子的身份,不能明目张胆的帮宋玉绰。
他自认自己到底也非什么真正清风明月之人,骨子里,是护短的。
珊晨等人越是上蹿下跳的欺辱宋玉绰,谢长安在课堂上便故意对珊晨郡主几人苛刻。
便是弹错一个调子,也要被谢长安罚着多弹几次。
几日下来,珊晨郡主手上已磨出血泡,苦不堪言。
山香书院里设有宿舍,谢长安手中藏着一管药,在宋玉绰门前轻轻敲了敲。
宋玉绰此时正查看自己的脚掌,见到谢长安,她脸上露出笑意,来不及穿鞋,便匆忙奔过来。
“长安如何来了?”
“我若不来,公主决定如何处理?”他指的是宋玉绰脚上的伤,宋玉绰脸上的笑意僵住,顷刻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她原以为谢长安不知晓这些事情,却不想他都清楚明白的看在了眼里。
“是我无用。”宋玉绰摇头,谢长安忽然恼怒,俯身将宋玉绰抱起放在床榻之上,拿出膏药替她轻轻擦拭。
他下颌紧紧绷着,看着那如玉肌肤上的青紫痕迹,眸色一片黑沉:“欣阳一国公主之尊,何必在此忍受欺辱?”
“倒也不曾,只是想到,长安如此优秀,而我游手好闲,便自觉羞愧。”宋玉绰勾起谢长安鬓边一缕长发,末了又补充一句:“亦是思念长安。”
谢长安心中宛如被小鹿狠狠撞了一下似的,纵有再大的怒火,也完全烟消云散了。
他长叹一口气,将宋玉绰的脚掌握在手中缓缓捏揉,助她疏通淤血:“唉,你是长公主,会不会这些,又有什么所谓呢?”
“若是想念我,我又非不在。”
宋玉绰绕着他长发的手指停住,她侧头笑着望向谢长安:“长安可知比翼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