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真心难得

“驸马说珊晨郡主不知廉耻。”念奴说这话的时候虽面无表情，但从她细微的语气变化可以听出，她对谢长安，是满意的。 宋玉绰愣了一下，忽然忍不住哈哈大笑。 她许久没有这般畅快的笑过，念奴跟着一愣，又不自在的别过脸去。 她尚还在生公主的气。 宋玉绰笑过，被烈火与浓烟熏过的眼睛不自觉的落泪，她伸手擦了擦眼角，见念奴别扭的模样，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本宫怎么离得开念奴呢？” 念奴不言，心中似有千千言语，到最后也只不过别扭的转过脸，便直接转身隐匿在了房梁之上。 得知谢长安拒绝珊晨，宋玉绰心情甚是愉悦。 她借着身体不适的缘由闭门谢客，却在室内将谢长安生生按在床上：“长安当真不要好好休息吗？” 先是一根手指点在肩头，随即，宋玉绰整个人贴了过来，趴伏在谢长安身上，静静听着他的心跳：“若是长安的胳膊恢复不好，此后可是习不了武，也谈不了琴的。” “公主心中便只有长安的琴声。”嗅着宋玉绰身上传来的清香，谢长安身体僵硬，只觉得心中自有火在燃烧。 他一动也不敢动谈，僵硬的躺着。 宋玉绰闭目，忽然痴痴的笑了起来：“长安当真觉得我爱的是你的琴声？” “如若不然，公主也不会多瞧我几眼。”谢长安语气冷淡，眼眸中的光亮，也跟着黯淡不少。 他倒也忘了，他与宋玉绰的相识，本就沾着几分阴差阳错。 她也并非冷静的爱他。 察觉到谢长安的变化，宋玉绰直起身子，单手托扶住自己的下巴：“长安便是长安。” “天下琴师千万，唯长安，不抚琴，也可让玉绰听得悠悠琴声，所以，长安弹不弹琴，倒也无关紧要。” 谢长安脸色好了不少，这还是凝眸不曾言语，宋玉绰便俯身在他唇边落下一吻：“只是不想长安因我毁了这绝世的臂膀。” 她致诚挚热。 便是接下来几日，也是亲自在谢长安床前衣不解带的照顾他。 谢长安并非无心，他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蓦然察觉到，不知何时起，自己对宋玉绰，也越发的在意。 她便是蹙一蹙眉头，自己也要琢磨半晌。 谢长安只觉内心复杂至极。 他本就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若是日后有朝一日，他哪敢保证不辜负她？ 时光荏苒，眨眼半月过去，这时方卿卿摇着团扇推门而入，见到谢长安，便忍不住对着宋玉绰笑道：“长安这么久以来，还不曾如现在这般圆润。” 宋玉绰面容似有惊讶，回过神来，又忍不住趴伏在谢长安床边，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面容：“我日日伴着长安，倒也不曾发现他比往常变了多少。” “气色是好了许多，先前瞧着风吹即倒，如今倒也长了些肉。”方卿卿笑言，宋玉绰只觉得满心欢喜，只是轻声开口：“长安身体能恢复过来便是极好。” 想到锅里还熬着骨汤，他们朋友二人又许久不见，宋玉绰便干脆转身：“我去那边瞧瞧汤熬的如何了。” 轻飘飘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方卿卿盯着宋玉绰婀娜的身姿，蓦然轻叹一声：“她便是如此亲自照顾你的？有句话我不曾讲，公主殿下瞧着，可比前段日子消瘦了一些。” 谢长安眼睫一动。 方卿卿眼神最是毒辣，他说宋玉绰瘦了，便是所有人都瞧不出，那宋玉绰，也必然是掉了些肉。 “你是如何想的？”方卿卿摇扇，谢长安久久不言，不知过了多久，他转头盯着房外秋菊烂漫，忽而开口：“不知。” 方卿卿不再言语，转头同谢长安说了些宁笑的事，便准备告辞离开。 临走之时，方卿卿忽而停住脚步：“长安，这世间，最是真心难得。” 谢长安闭目。 时逢大戚兴办国学，彼时谢长安的伤也养的差不多。 宋玉绰闲来无事，见街上学子纵行，忍不住开口：“当下男子读书即是家常便饭，可女子却要在家中读书识字，实在是不公。” 谢长安怜惜地将宋玉绰鬓边碎发别至耳后，宋玉绰回握住他的手，眼中似有星辰：“长安，我是这大戚的长公主。” “若是我以公主的身份兴办女子书院，可以有几分成算，能让女子也能读得了书？” 当下虽言女子无才便是德。 可女子琴棋书画，连带着刺绣读书，哪样不是夫家要挑选的？ 这么算起来，女子读书，反倒要比男子辛苦一些。 若是有了书院，便会轻松不少。 谢长安自然无意见，他只是紧握住宋玉绰的指尖，语气坚定的重复了几个字：“玉儿乃是大戚长公主。” 可其实，宋玉绰真正担忧的并非是这女子书院能否建造起来。 而是…… 皇宫台前，宋赢彻下朝便头疼的按住眉心。 他在朝堂之中提了一句可兴办山香书院，允许贵族女子入学，便遭到不少顽固老臣的反对。 他一再保证书院之中只有女子，这才勉强让这女子书院有的一席之地。 只是，朝中诸臣听闻是女子书院，都不愿主动接手山香书院的修建，就是怕若到时出了什么事，自己反倒摘不清楚。 人人畏惧后缩，又有何人能当此重任？ 就在宋赢彻头疼之时，有人禀长公主求见，宋赢彻脸色缓和些许，问过宋玉绰伤势之后，又赏赐了补品。 宋玉绰一一谢恩，终于提起今日来意：“皇兄，听闻皇兄要建造山香书院，臣妹日日在府中闲来无事，不如将修造书院之事，交给臣。” “欣阳可知，此事不小，若其中.出了些许差错，便是朝堂之上的唾沫星子，便能杀人。” “臣妹在来之前早就已经斟酌再三，山香书院乃是女子学院，臣是大戚长公主，交给臣来修建，名正言顺。” 这话说的倒是。 宋赢彻心中有所动摇 但想到宋玉绰至今也不曾经手这些，又难免担忧：“不如皇兄在帮欣阳找些帮手？” 宋玉绰的思绪有些飘散。 她想到前世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