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宁笑

丫鬟听了嗤笑一声，“你懂琴音吗？谁敢说谢琴师的琴音乱，说出去少不得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说完转身就走。 “诶，我就是听得跟以往不太一样。”小厮追上去解释。 夜幕降临，一弯弦月静挂天边。 绿漪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放在桌子上，“公主该用膳了。” 宋玉绰坐在桌案前，一手举着棋子，一手握书，盯着棋盘皱紧了眉，对绿漪的话充耳不闻。 绿漪布好菜转身走了过去，茫然地扫了一眼棋盘上密密麻麻的棋子，轻声道：“公主，用完膳再下吧！待会儿方阁主就来了。” 宋玉绰放下手，沉重地叹了口气，苦恼道：“这个地方本宫怎么看都看不明白，每次都在这个地方输给她。”说完很是不服气。 “公主天资聪颖，岂有不通之理。”一道笑声自外传来，还伴随着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声，越来越近。 接着便见方卿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姑娘，高高梳着一个俏皮的辫子，额角垂下两缕青丝，青丝中间束着一指宽的同色绸缎，秀眉弯弯，眼如铜铃，看人时眼睛灵动活泼，是个分外精怪甜美的人儿。一身粉色短打，脚踩粉靴，从上到下透露着一股江湖气息，腰间别着一根白玉短笛，顶端缀着一串铃铛。那叮叮铃铃的声响正是从此处发出。 “拜见公主。”方卿卿握着团扇微微欠身。 “嫂子。”小姑娘忽然嗓音欢快地唤了一声，旋即蹦跳了过来挽住了她的手臂。 热情、大胆的举动令人大感意外。 不过这个声音很熟悉，正是中秋夜在安竹轩墙外听到的，一个是方卿卿，另一个便是谢长安的妹妹——宁笑。 “宁笑，不得无礼。”方卿卿见她这般放肆，忙低声斥道。 宁笑触到方卿卿警告的眼神，反应过来，立时触电一般撒开了她的手臂，转到她的面前，抱拳作揖：“嫂子，多有得罪，你可别和我计较啊。”虽是赔罪，面上却是笑嘻嘻的，毫无惧意，语调里尽是撒娇的味道。 方卿卿见她这般不恭敬，正要急着代她赔罪。宋玉绰却很受用宁笑一口一个“嫂子”，笑道：“长安的妹妹本宫心疼还来不及，怎么舍得责怪？” 宁笑顿时得意地朝方卿卿吐了吐舌头，又抱上了宋玉绰的手臂，转而看向她：“嫂子，你跟我哥的事，方姐姐都告诉我了。我哥真是太不知好歹了，要是有人愿意为我日夜苦练棋艺，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同他在一起。” 闻言，宋玉绰连日来积压在心头的郁郁，一下子驱散不少，无奈地道：“到底是本宫做的不对，他恼我也是人之常情。” “嫂子，你脾气也太好了。你堂堂一个公主这么纡尊降贵地来哄他，他倒像个大姑娘似的折腾人。” “噗嗤”宋玉绰被她这比喻给逗乐了，“你哥哥要是像你这么想就好了，那本宫就能省下不少力气。” “嫂子放心。我哥哥那人啊面冷心热，平时看起来冷冰冰的，不好相处。实际上啊，别人对他好，心里不定怎么开心呢。我们自小长大，还从未见过有姑娘对他这么用心，要是错过了嫂子，他一定会后悔的。” 见宁笑说的笃定，宋玉绰的心情一下子明媚不少。 初次相见，三言两语之间，二人的关系就亲近了不少。又见宁笑眸子清澈，说话绘声绘色，少有心机，心下一时生出不少喜欢。 方卿卿见二人言语间颇为融洽，有些头疼道：“宁笑忽然来了，吵着想见公主。未经通传就私自将人带了过来，还请公主恕罪。” “无妨，长安的妹妹就是本宫的妹妹，不必过于拘礼。” 宁笑歪了歪脑袋，笑得更得意了。 随后，宋玉绰又让方卿卿指点了棋艺上的困惑与不足，顿时豁然开朗，棋艺又精进了一步，心情大悦。 宁笑托着双腮在一旁观看，百无聊赖，忽然道：“嫂子，你每天闷在屋子里学下棋，肯定很闷，不如明日一起出去玩吧！”一双眼睛顿时放出两道光芒。 “不行。你就死了这条心，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不及长公主回应，方卿卿便断然拒绝。 “哦……”宁笑随之便沮丧地又趴在了桌子上。 宋玉绰见她蔫蔫的，便开口问道：“为何她不能出去？” 方卿卿笑回道：“宁笑性子顽劣，经常闯祸。又刚到上京不久，人生地不熟，若是放她出去，指不定啊惹出什么事来。”说着，责备地看了宁笑一眼。 宁笑则不满地噘了噘嘴。 原来如此，宋玉绰略一思量，浅然笑道：“这样啊，本宫明日想出去游玩，不知宁笑能否作陪？” 方卿卿一愣。 宁笑立时直起了身，双眼放光，激动地道：“可以可以，嫂子邀约当然可以，公主的命令谁敢违抗。” 方卿卿戏谑地扫了宁笑一眼，朝她道：“公主想带宁笑出去自然可以，但是此事莫要让长安知道。” “嗯。嫂子，千万不能让我哥知道。” 宋玉绰不禁皱眉：“为何？他知道了会怎么样？” 宁笑紧张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含糊道：“总之不能让他知道。” 再看方卿卿，面上亦是有几分忌惮。 宋玉绰便答应了。 宁笑开心不已，像个即将出笼的鸟儿。 次日一早，鸟语花香。二人为了出行方便，便换了男装出游，仿佛都把谢长安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厢方卿卿唤了好几声才将谢长安的思绪拉回来。不禁哂笑，眼睛朝下扫了一眼棋盘示意，“该你了，怎么竟发起呆了？” 谢长安定了定神，略有些不自在，执起一子放下，没有言语。 方卿卿轻轻摇着团扇，慨叹道：“听说长公主和刚认识的公子整日说说笑笑，关系日益增进，我看啊，她早就把你忘了个一干二净。这下不会再来打扰你了。”说话间，暗暗观察着谢长安的神色，果见墨色眸子深了几分，不禁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