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把柄

苏一一转头去看窗外风景，心中冷笑。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才不信这个老太太能转了性子，现在和善可不代表她将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马车不紧不慢，天色彻底黑下来时总算到了。 这里是盛良安的家，虽然他是盛良平的亲弟弟，但两家来往并不多。 医馆开张时，盛良安也没去贺一贺，苏一一自然不会踏足此地。 盛林氏正在厨房生火做饭，几个孩子在泥坑里玩闹，袅袅炊烟笼罩着大半的茅草屋，里面时而传来盛老爷子咳嗽的声音。 “你爹只要一入夜就咳成这样。”盛老太太边走边跟苏一一说着话。 苏一一脸色没有半点动容，“既如此，婆婆为何不早点来找我呢？咱家开着个医馆，若我连自家人都看不好，又如何为别人看病？” 还能为何？不就是存了点不该有的心思吗。 盛老太太自知理亏，也不吭声，拉开大门迎苏一一进去。 盛老爷子躺在床上，看他这样子怕是好几日都没下过床了。 苏一一先看了他腿上的伤，再为其把脉，神色突然僵住。 来的时候，盛老太太把盛老爷子的病说得很严重，大有一种没几日活头的感觉。 可这一把脉却不是那么回事，脉搏跳动有力不说，还很圆滑，分明再健康不过了。 经过那么多事，苏一一自然不会怀疑自己的医术。 她悄悄看了一眼旁边的盛老太太，淡然收回手。 “公公的腿伤并不要紧。”苏一一走到桌前开方子，“我带了些草药过来，刚好能用上，一会让弟妹熬了扶公公喝下，不出七日就能痊愈了。” “除了这个呢。”盛老太太上前一步，“你公公咳成这样，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这都不碍事。”苏一一抬头看向盛老太太，“老人痰多体虚这是常事，调养也是日久的功夫，哪是一两张方子就能改变的？我自会送汤药来，婆婆不用担心。” 言外之意，盛老爷子除了腿伤，就再没有别的毛病了。 “一一，你当真为你公公仔细看病了吗？”盛老太太稀疏的眉毛高高挑着，“还是说你医术有限，查不出你公公的病症？” 苏一一写字的手一顿，这话怎么听着不太对味呢？ 还没等她开口说，老太太又继续道，“你还年轻，许是医术不佳。可你公公的病不能再耽误了，你也瞧见了，他咳成这样，论谁看了都不可能说他没病。这样吧，你给我点银子，我到外面再请个郎中来，让旁人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苏一一还差几味药就能写完这张方子了，闻言她慢慢放下毛笔，看向盛老太太。 “听婆婆的意思是，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我？既然这样，你又为何找我来看病，直接去请郎中不就好了？” 真是的，拐这么大的弯，还特地让她跑一趟，真当每个人都跟他俩一样清闲吗？ 苏一一不过是气急了才说这样一句，盛老太太却难为情地搓了搓手，“家里的银子都为你侄儿科考做准备了，哪还腾得出多的？” 苏一一懂了，合着盛老太太还是变着法的来问她要银子，亏她还当真以为盛老太太转了性子，这才特地跑一趟，到头来全都白费了。 盛老爷子确实咳得很厉害，本就黝黑的脸更是变成了酱紫色，有好几次都险些背过气去，又慢慢恢复过来。 他喘每一口气都非常用力，就像杜长青哮喘发作时那样，光看着就令人心生害怕。 “一一，你不能这样对我们啊！”盛老太太又开始卖惨了，“我们不过是想问你要点银子看病而已，你就是这样对待老人的吗？” 苏一一本来都快动摇了，一听这话，伸手掏钱的动作也跟着停顿。 却见盛老太太面色猛地一沉，“前几日我亲眼看见你娘去医馆找你要银子，没一会功夫她就欢天喜地地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肯定是你给的吧？” “你说什么？”苏一一的惊讶之余脱口而出，整个人离了凳子，震惊地看着盛老太太。 如此说来，那天的事正好被她看个正着，也就是说，盛老太太知道那枚玉佩是她的。 “难道我说错了？”盛老太太仔细回忆片刻，又重重点头，“我虽说眼睛不好使，但还不至于看错。那么大的玉佩，少说也值个上百两银子，你倒大方，眼睛眨都不眨的就给你娘送了去。反而对你公婆却如此吝啬，你也不怕旁人笑话！” 苏一一自动屏蔽后面一段话，满脑子就只剩下玉佩二字。 就在半个时辰前，她还在庆幸那天医馆里没有病人，也就等于没有目击者，现在倒好，她刚放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盛老生老太太继续絮叨，“眼下你娘也死了，想来丧事也用不了那么多银子。你若不给，我便找你娘家要去。” “婆婆，你别太过分了。”苏一一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脸色微白，更多的还是怒气。 盛老太太不再废话，坐等银子。 苏一一紧紧咬着后槽牙，神色纠结。 现在已经不是给不给银子的事了，而是她的性命安全问题。 看来盛老太太目睹了那天的事，若她跟官府说起，岂不是自己也要吃牢饭了？ 可这俨然成了一个把柄，盛老太太能威胁一次就能威胁第二次，长此以往，她必然变本加厉，苏一一不敢再想下去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拿银子来啊！”这老太太的态度肉眼可见地嚣张起来，和从前一般无二。 这老爷子咳的肺管子都快出来了，苏一一一咬牙，最终还是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上老太太手中。 她来的时候都已经天黑了，又耽搁了那么久，盛良安一家子在大堂吃饭，盛老太太也没说把苏一一留下来，捧着银子欢天喜地地出去了。 苏一一浑浑噩噩地回了医馆，盛良平正在灯下夜读，他看着苏一一进来一言不发，坐在床上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