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至少，我见过他们了

老夫人转过身来，看着顾湜祎的眼睛。 “湜祎啊，大漠应该只有镇北将军的军队吧？” 顾湜祎抿了下唇，低低的“嗯”了一声：“是。” “既然你也在军营里面，你不认识贺北星吗？将军的女儿，再怎么说也应该见过吧。” 顾湜祎静默了一会儿，随后叹了口气，干脆直接摘下了人皮面具。 “见过，祖母。”顾湜祎顿了顿：“不过将军的掌上明珠，自然是不会总去那男人堆里面的，将军的夫人和女儿都住在外面，很少会来军营，再者说，我来到军营也不过是不到一年的光景，看着小姐有些陌生也是应该的。” 说着，顾湜祎还低了低头：“那日我便是觉得她有些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原来，原因在这里。” 老夫人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顾湜祎也没有丝毫的动摇。 终于，还是老夫人先败下阵来。 老夫人叹了口气，随意把手里面的剪刀递给了身边的丫鬟：‘湜祎啊，顾家的仇恨也应该结束了，不要伤害到更多的人了。’ 顾湜祎一愣，似是不明白为何外祖母突然提起来了这件事情。 “嗯，知了，外祖母。”顾湜祎点了下头。 老夫人又上下看了他好一会儿，如同儿时一般的摸了摸顾湜祎的额头：“湜祎啊，外祖母老了，最想要看到的，就是你和澜澜的幸福。” 顾湜祎神色一僵，抬起眸子，总觉得外祖母是知道了些什么。 “外祖母又说笑了，您身子骨硬朗着呢，定能看到我们儿孙满堂。” 老夫人收回了手，点了下头：‘嗯，那样最好了。’ “走吧，也到了时候了，陪祖母吃顿饭去。” 天边只剩下一片流云，阳光不免的有些此刺目。 顾湜祎往后退了一步：“不了祖母，我还是抓紧时间上......” 话没有说完，就被老夫人给打断了：“这一别啊，又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见，湜祎啊，你连陪外祖母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顾湜祎一愣，连忙上前：“湜祎不敢。” 老夫人没有再说话，苍老的眼睛里面似是覆了一层子的水雾，率先转身离开，顾湜祎也紧随其后。 本以为又会是一道道精致的菜肴鱼贯而入，未曾想到，今日桌子上却只有两碗面。 顾湜祎威威怔愣，有些不解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拿起来筷子，帮顾湜祎把碗中的面条拌好了之后递给他：“来，多吃点。” 顾湜祎抿了下唇，看着碗里的面出神：“长寿面？” “是啊。”老夫人点了点头：“不知道还能陪你过几个生辰，今日便陪你吃了这碗长寿面吧，湜祎啊，外祖母希望你永远都平安，健康，长寿，无忧。” 措不及防的祝福，顾湜祎也没有忍住，眼眶微微泛红。 为了不让外祖母担心，顾湜祎“嗯”了一声，拿起筷子，大口吃着碗里的面条/ 老夫人在一旁看着：“慢点吃，有没有人跟你抢。” 老夫人摸了摸顾湜祎的头。 像是从前，顾湜祎带着顾明澜回来省亲一样。 有到了要分别的时候了。 顾湜祎翻身上马，看着旁边来送的刘管家和外祖母。 顾湜祎想了许久，却不知道开口应该说什么，最后看着刘管家留下了一句——“刘管家，照顾好外祖母。” 也算是告别了罢。 刘管家的眼睛有些浑浊，不知是因为上了年纪，还是因为今日的风有些大。 “欸，小公子，您就放心吧，我一定把老夫人照顾好。” 顾湜祎点了下头，转过头看着老夫人犹豫的开口：“外祖母，我走了。” 老夫人盯了顾湜祎好一会儿，方才启齿：“刘管家，扶我回去吧。” “老夫人......” 刘管家还想要说什么，但是老夫人已经率先往里走了，无奈，只好看了一眼顾湜祎之后，跟上了老夫人的步伐。 “走吧，注意安全，活着回来！” 顾湜祎看着门口，终于听到了外祖母的最后一句叮嘱。 顾湜祎勾了勾嘴角，强忍着胸腔里面快要溢出来的涩意，点了点头，大声回答着——“是，外祖母，等一切结束了，我就回来看您！” 这次，没有了回声。 顾湜祎咬了咬牙，调转了马头。 “驾！” 马蹄声响起，由近到远，直到再也听不见的时候，老夫人才颤颤悠悠的回过头去。 “傻孩子，真当我什么也不知道吗？” 他们猜的没错，顾湜祎现在就是镇北将军的女婿，也就是贺北星的夫君。 而那个孩子，是被他们救起来的。 刘管家叹了口气：“老夫人，您要保重身体，等着小公子和贺小姐，不对，是夫人回来看您。” 老夫人点了点头，眼神中有一些憧憬。 “是啊，等着他们回来看我，等着他们回来看我......” 老夫人低下了头：“什么时候呢？” 刘管家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一直陪着老夫人的小丫鬟也低低的哭了起来。 两个人不敢大声，生怕吵到了老夫人，让她也受到情绪的感染。 “好了好了，都别哭了！”老夫人抬起头来：“至少啊，我见到了湜祎，他还好好的活着，也见到了他的妻子，他的孩子。” “虽然未能相认，但是啊，这已经足够了。” 老夫人好像一下子又苍老了几分：“还有我的澜澜，知道魏臻对她很好，这就足够了。” “若他们执意为顾家报仇，刘管家啊，不要阻拦了，把我们的人都撤了吧，”老夫人挥了挥手：“但是刘管家，你要告诉他们，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保护好他们两个人，不能出一点的事情，知道了吗？” 刘管家扔掉了拐杖，冲着老夫人略有艰难的行了个礼：“是，老夫人！” “老夫人，我扶着您回去休息吧。”小丫鬟擦了擦眼泪，也走上前来。 老夫人摆了摆手：“你明日去集市上给我买几匹布料，小的时候，我总是澜澜做衣服。” “等到我做好了，你就给她送到东宫去，她总会回去的。” “是，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