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弃’

顾明澜走出福田居，看着自己身上沾了烤鸭味道的衣服无奈叹气，怎么办，她还真的有点饿了。 不过这副形象，确实是没有人能轻易认出来了。 顾明澜故意走的很慢，感受到身后没有目光的跟随了之后才放下心来，在街上七扭八拐的走着。 安乐铺子一般都是从午时三刻才开门，所以上午只有掌柜的在里面清点货品。 顾明澜一路抄近路，走到了‘安乐铺’的后门，她记得，有一块石头下面有暗格，里面放着后门的钥匙。 这么想着，顾明澜在一边的早地上摸索着，果然！ “咔哒——”门被打开。 “谁？！” 没等顾明澜反应过来，一把剑就横在了自己的脖间，若是在近一点，恐怕就划破一层皮了。 “墨叔，是我。”顾明澜呼了口气，墨叔都快五十岁了，怎么身手还这么好呢？ “小......”墨掌柜来不及说话，只招呼着顾明澜“快进去”，自己飞快的把门关上，又用柜子挡好才放心。 顾明澜失笑，往里走着，现在这铺子开的是越来越好了，就连京城里面千金难买的薄云纱，在这安乐铺里都有售卖，想来，父亲母亲也能有所安慰了。 一个青年的声音传来，打破了顾明澜的思绪：“小姐？” 顾明澜回过头，看着面前的声音笑出声来：“墨戚哥哥？” 墨戚是墨掌柜的‘儿子’，说是儿子，其实就是养子。 七年之前，承安候夫人带着顾明澜和顾湜祎在城郊的灵山寺祈福的侍候，在灵山寺的门口遇见了一个穿着破烂衣服的小乞丐，这个小乞丐就是如今的墨戚。 那时候，承安候带着夫人正在祈福，比顾明澜大了两岁的顾湜祎带着她偷偷去买灵山寺台阶下的糖画，正当顾湜祎付钱的时候，彼时还调皮的顾明澜又看上了街对面的泥人，没想到这时候来了一辆马车，眼看着顾明澜就要被撞倒了，是墨戚冲出来救了她。 为了感谢墨戚，承安候夫妇把他带回了府里，正巧墨管家一把年纪了也没有孩子，就让墨戚跟了他，做了他的养子。 其实，墨戚的原字是‘弃’而非‘戚’，是在来了承安候府之后，才更改过来的。 承安候夫人总说：“现在有了家，就不会再被抛弃了，自然也就不用‘弃’这个字了。” 后来，墨戚的武功天赋逐渐显现，父亲暗中派人训练他，让他成了顾湜祎的侍卫。 “小姐，您真的还活着.....”墨戚心中激动，上前一步抓住顾明澜的手臂，之前父亲跟他说，他还不相信，直到今日看到她完好无损的站在面前才放下心来。 顾明澜有些尴尬：“是啊，天无绝人之路嘛......” “墨戚，松开小姐！”正巧这时候墨掌柜走到这里，看到这一幕大声呵斥着，墨戚才回过神来，连忙松开了手，冲着顾明澜鞠了一躬。 “小姐，属下逾距了，请您赎罪。” 顾明澜摇了下头冲着面前的两人笑了笑：“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小姐不小姐啊，叫我明澜就好了。” “小姐，这可使不得啊。” 顾明澜的眼神移到墨掌柜的身上，在顾明澜的记忆中，他一直都是和蔼可亲，精气神十足，可现在却一夜苍老了许多，头发上也长出了密密麻麻的白。 顾明澜心中一疼，如从前一般扯着墨掌柜的袖子：“阿叔，没什么使不得的，我现在也没有家了，若是阿叔还对我那么生分，可就是伤我的心了。” 顾明澜笑了笑，却让墨掌柜老泪纵横：“孩子啊......你受苦......你受苦了啊......” 顾明澜摇了摇头，轻轻抱了抱墨掌柜：“所以以后还请阿叔把我当成自己的女儿吧，这样明澜也有了家，阿叔也儿女双全了。” “欸，欸，好啊.......”墨掌柜轻轻的拍了拍顾明澜的后背，墨戚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暗暗的发誓，他一定会为承安候一家报仇雪恨的！ “对了，”顾明澜松开墨掌柜，扭过头看着墨戚：“墨戚哥哥，你跟我哥调查宫中的事务多年，可听说过云和公主？” 与其说是调查宫中事务，还不如说是去了解宫中八卦。 从前顾明澜只以为这些八卦都只有女子才爱听，其实不然，顾湜祎也爱听，经常让墨戚去调查消息的准确性，还被父亲吊起来打过不少次呢。 “云和公主？” 一听这个名字，墨掌柜和墨戚对视了一眼，有些惊讶，墨戚抢先一步开了口：“明澜，你怎么想起来这个人了？” 顾明澜抿了下唇：“我现在在太后身边侍候，无意间听太后提到的。” “什么？你在......太后的身边侍候？”墨掌柜吃了一惊，连忙拉住顾明澜的手：“孩子啊，你若是真把我当父亲，就听我一句劝，云和公主不要再提，更不要在太后的面前说，你啊，赶快从寿康宫出来，不要再在那里了啊。” “是啊明澜，你......你不要在太后身边侍候了。”墨戚也有些着急的拽住顾明澜的手臂。 顾明澜心中疑惑更甚，这么说来，云和公主还真的跟她，或者说是跟顾家有关系？ “那你们告诉我，这云和公主究竟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们究竟知道一些什么？” “孩子啊，别问了，这些陈年旧事已经随着上一代埋葬起来了，总之，云和公主已经死了，太后那里你也不要再去，这件事情更不要再调查下去，就算是.......阿叔求你了。” “阿叔......”顾明澜不死心。 “孩子，听我的话，听我的话吧。”墨掌柜的言语之间又苍老了几分，叹了口气，松开了顾明澜。 “好了，今日时间也不早了，让墨戚送你回去吧，切记，千万不要让别人发现你。” 顾明澜无奈，却也无法再说什么，墨戚上前一步，转移了话题：“明澜，你现在住在那里？寿康宫吗？” “我住在......东宫。” “什么？！你怎么可以住在那里？！可是太子的人抄了你们家啊！”墨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嫁给了东宫的掌事太监，不过他是个好人，三番五次的帮我，若是没有他，我早就死了。”顾明澜低下头，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罪人一样。 “你嫁给了一个太监？！”墨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着墨戚还想要说什么，被墨掌柜给拦了下来：“好了，你当时不在京城，自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当时明澜在教坊司被羞辱，就是那太监救了明澜，后来听说明澜又被拐卖到一个山村去当媳妇，也是那人出现救了她，不管从前怎么样，只要能帮助明澜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