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将军的心性

“臣女也是在早日入库的时候偶然瞥见了这幅画的锋芒，也不知道是不是皇上找的那一幅，总之那画中人，端庄如松柏，清荣俊秀，实在让人倾心仰慕。” 赵姝儿说着将画轴展开。 慕容景一看，立刻就傻了眼，他明明已经令人将那幅画损毁，现如今又怎么可能会完好无损？ “是……又……好像不是。” 这幅画向来是皇家压箱底儿的宝贝，日子长了，经不起搓磨，皇上也未曾日日捧在手心，久未看到，皇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父皇，这是假的，这是他们赵家找人临摹，想要糊弄咱们的。” 慕容景说着，指了个要紧的地方，一眼辨别了真伪。 皇上一看，连连退步，双眸之中仿佛席卷着一场风雨欲来的风暴。 “赵姝儿！” 这还是皇上的第一次唤赵姝儿大名，看来真是被气到了。 “还请皇上恕罪，臣女实在不知错在何处，还请皇上明示。” 赵姝儿说着，跪在了地上。 皇上正欲发落他们一家子的时候，慕容烨开了口。 “父皇，儿臣看着这件事情实在蹊跷得很啊。” “什么意思？”皇上不解，怒上心头的时候，总是少了几分分辨的能力。 “这幅画的原作，可只有咱们兄弟几人看过，赵将军就算有幸目睹，那也是多年之前的事情。” “就算赵家真是有心糊弄，那也无法知这画的原貌，又何以临摹，倒是把这画送过来的老三，颇有嫌疑呀。” 慕容烨的一番话，算是给皇帝老儿来了个透心凉。 皇帝仔细盘算着，他的微微一个蹙眉，沉沉的一个呼吸，就足以让这一家百口人掉了性命。 可他始终不是昏君，干不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只见他突然伸出手抓住了慕容景的肩膀：“是你，这幅画的确是假的，赵家人未见过这幅画，所以造不了假。” “可你就不同了，画是你送过来的，原画你也是见过的，景儿，如此谋害忠臣良将，那是要遭报应的！” 皇帝心凉了半截，现如今画什么的，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前人的荣光，原本就是用来仰望的，可这现成的皇子若要是个心思歹毒的，那他们慕容家的江山，可就岌岌可危了。 “不……父皇，儿臣只是一时疏忽，并非有意谋害呀。” 慕容景也不知该作何解释。 “皇上，三皇子并非有意而为，便害得咱们一家提心吊胆，若是有心为之，那咱们恐怕已经人头落地了。” 赵槐搀扶着年迈的赵全，要说心中没有怨气，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皇帝自知理亏，正欲重重责罚慕容景，尚未开口，宫里的太监便穿堂而来。 “皇上，皇上！” 公公的声音原本就有些凄厉，再加上他这么跌跌撞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宫变了天。 “出什么事了？何须如此慌张！” 皇家颜面扫地，皇上的脸色不好看，说话也更加重了些。 太监扶了扶帽子，良久之后，才颤颤巍巍地开口：“皇后娘娘谋害娴贵妃肚子里的皇嗣，延禧宫这会儿已经闹开了，还请皇上回宫主持大局啊。” “你说什么？” 皇上攥紧了拳头，只觉得眼前一黑。 “父皇！” 慕容景得了机会，立刻上前讨赏卖乖：“父皇，皇嗣要紧，咱们还是赶紧回宫吧。” 皇上没给他好脸色，甩甩手抽出的袖子：“你去赵家的廊下跪着，赵将军若是不肯原谅，你便不用回宫了。” 皇帝的心中也是又气又怨，被儿子摆了一头，还伤了老臣心，他这个皇帝坐在这份上，也实在丢了龙颜。 “皇上，子嗣乃是国之大计，娴贵妃这会儿正是需要三皇子的时候，老臣看这责罚，还是免了吧。” 久未开口的赵全，喘着粗气说道，好歹也是习武之人，如若不是伤及根本，又怎么可能如此艰难？ 老皇帝看着有些不忍，不过他也知道，这是赵全的忠义。 “罢了，你且跟朕一起回去吧，待到此事结果之后，你再过来给赵将军赔罪。” 于是这皇室一行人，便如此急匆匆而来，又急匆匆而走。 没由来的发了顿脾气，伤了就阖府上上下下的心，然后说一句来日再会，便走得如此洒脱。 “父亲。” 赵槐没有赵全的那一份稳重，提着花枪就准备去兵部辞职。 “哥哥！” 赵姝儿上前拦人拿了下来。 “哥哥这是为何？” 赵槐眉宇生得俊俏，可这多年的厮杀，却也让人染上了几分的沧桑。 “咱们赵家世代忠良，却始终逃不过奸人有心谋害，要我说干脆辞官回乡，妹妹，咱们在江南老家还有那么几处宅院铺子，有哥哥在，断不会让你吃苦。” 赵槐是认真的。 赵全看着，却只是长叹一声，终究是说不出什么。 “妹妹吃不吃苦的，又有什么相干，可哥哥你的才华抱负，又应该去何处施展，我赵家儿女，顶天立地，向来不畏奸邪，就像今日，咱们不也逢凶化吉了吗。” 赵姝儿自然知道，辞官回乡，的确是一条生路，那富庶的江南，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可这血海深仇未报，天下还未太平，若是让那慕容景登基称帝，再多的军功卓越，也救不了赵家上下。 “哥哥，你还要继续做你的少、将军，不仅要做，而且要做得最好，这大夏国的武官场，原就该有我赵家的一席之地。” 赵姝儿紧握着赵槐的双手，他的手心里有些薄茧，这是他日日操练的结果。 赵槐年幼之时，每每都是天不亮便起身习武，寒冬蜀月，也未曾有过一日的耽误，积年累月，才有了这少年将军的名号。 如此满心壮志，可不该因为那人便就此罢了。 “好！我的姝儿果然是咱们赵家的女儿。”赵全一直在一旁听着，他是个武将，也没教过孩子怎么书里的大道理，正是因此才越发觉得赵姝儿的品行可贵。 “槐儿，咱们顶天立地，不怕鬼神，你妹妹说得对，自古忠臣良将，多有挫折，你可不要因此而失了心性。” 父亲的慰藉，妹妹的劝解，可算是让赵全放下了花枪。 赵姝儿松了口气，却还有更要紧的事：“喜儿，去库房拿出那九尾鹿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