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竹纸话本

“哼，无可奉告。”常嵩气冲冲道。 他要了书稿，结了账给何三友，转身就要走。 刚出去走几步，又回来了，抓起桌上的筷子，就吃开了。 “喂！你懂不懂规矩啊！”李夏初白了他一眼，走去厨房，给自己拿了筷子，还盛了米。 回来后，果然发现自己原来的米饭，被常嵩扒着，这家伙香迷糊了。 她重新坐回座位，对常嵩道:“你吃就吃了，必需讲讲你和黑熊的事。” 常嵩咽下食物，往外坐，说话时用袖子遮住脸，道:“两个月前，我在南下遇到黑熊了，他带我去当地的小巷茶楼吃菜，那鱼肥美，鹅肉香，还是异域菜式。” “黑熊本就很有口福，估计进了牢房，也有的吃，唉，不知何时能再见。” 没听到重点，李夏初道:“我是问你，你一个读书人，如何很跟黑熊扯上了关系？” 常嵩面上一尬，有点生气，“自然是缘分，你又不是官差，唬谁？” “我是想劝你，读书人还是珍惜羽翼，最近，军营加紧了对异族的防备，我县县丞，必定也收了消息，黑熊与异族走得近。” “你要是被牵连，想必徐家恨不得跟你撇清关系，就看你是重视徐家，还是重视黑熊了，别以为跟谁称兄道弟，你都能占上便宜。” “便宜也不是好占的。”李夏初道。 常嵩可不领情，“你妇道人家懂什么。” 随即他才反应回来，直盯着李夏初，“话说，你对徐府和我的关系，怎这般了解？” “我妇道人家懂什么，你自己琢磨去。”李夏初说完不理他了，扒自己的饭。 应该是被勾起了好奇心，常嵩拍了拍她肩膀，“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看你不像村里的丫头，莫非是哪个富户府里的千金？” 李夏初白了他一眼，没理他，倒是沈怀书，抓了常嵩后领子，就扔到了左边的位置，然后自己坐在李夏初旁边，隔开俩人。 常嵩刚想骂人，瞅见旁边桌案上，一些散落的竹纸，随意一瞟，他眼神就收不住了。 他拿起竹纸，道:“何先生还会写话本子？竟比我堂哥们珍藏的，还有趣！” 何三友弯下腰去剪地上散落的纸，起身后，从对方手上拿回话本子。 他没好脸色，“不要乱动。” 常嵩竟没生气，问道:“何先生，你这话本子可要卖出去？” “与你何干？”何三友白了他一眼。 常嵩像是来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迎上笑:“先前我随黑熊游览南下，从他红粉知己那，得了一些话本子，听闻是商队从京师带下来，用来解闷的。” “我好不容易，才求黑熊送我一本话本子，又被堂哥抢走了，这种话本又不好找，不如我们一块儿捣鼓书屋？专门卖话本子？” “做梦！谁跟你一块儿，也不撒泡……照照自己，老子凭什么跟你一起？你配么！”何三友破天荒说粗话。 常嵩被噎得干瞪眼。 他的身份被嫌弃了！是了，没有徐府的名头，他算什么？一个穷亲戚而已。 所以他才和黑熊混，就是希望，好歹有一头能够混出名堂来。 现在他好不容易，有些钱了，还被嫌弃？ 何三友是举人，瞧不上他，他也没话可说。 他攥紧了拳头，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你光写，不会卖，我可是学过经商的。” “卖东西，你得有商人关系，没有，你得一步步踏出来，要走多少冤枉路？” 这话忒有意味了，李夏初品出对方的话了。 是有道理的，何三友书屋声名在外，他在自己的地盘卖话本，必要分流了正统书籍的名气，旁人就会以为泽间书屋，是杂书铺。 杂书，逼格就下去了。 在古代，话本都是经过暗处传播的，购买方式也隐秘，有可能是茶馆，有可能是勾栏，决定它逼格的，就在于是什么身份的人，在什么场合出手它。 何三友自然是不能以自己身份，出卖话本的。 否则太影响他举人的形象了。 也正是想到了这点，何三友才望向李夏初。 “依你看，这话本子到了你手，你怎么卖？” “黑熊，他手底下那么多市肆，能卖高价。” 李夏初嘴角抽了抽，“不可！牵连黑熊，我可吃不了兜着走，你也不要存侥幸心，从你以后，但凡遇见和黑熊有瓜葛的，我都会上报给我方县丞！” “你！”常嵩见她油盐不进，气得跺脚。 “迂腐！愚昧！”他甩袖往门口去，“放着银子不挣，真是了大傻子！还读书人呢，脑子都读傻了吧！” 李夏初摇了摇头，转身去收拾碗筷，何三友接过了碗筷，道:“我来吧。” 李夏初也不客气，就去桌案前，想销售计划了。 常嵩的门路其实是很不错的，只不过现在是特殊时期，黑熊又是处于风口浪尖的人，她不能选择与其合作。 更何况，她不想多一层人，分她的银子。 一杯茶，端到她的面前，她不用抬头就知道，是沈怀书。 “你竟没走捷径。” 她道:“你未免看扁我了。” 沈怀书眼底闪过一丝欣慰与笑意。 如今的李夏初，品性也稳重了。 “我猜你定有更好的主意，或者，你不是不想才黑熊分走钱财。” 李夏初抬头，对上他的眸子，笑道:“你还真了解我。” “真要是让黑熊占上便宜，我可就不是第一手商人了，恐怕，还会为他做嫁衣。” “不错，你很聪明。”沈怀书道。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在一块大肥肉放在面前时，先要考虑大饼里面有没有毒。 赚银子是其次，安全才是第一位。 能考虑到这，才是个合格的商人。 这是沈怀书第二次觉得，李夏初长大了，有了成熟的思想，而且还是正面思想。 “要是你以后，都这么懂事，我就放心了。” “我一直都很懂事。”李夏初不满道。 沈怀书斜了她一眼，“你在感情一事，便不懂事，明知他对你有意，不接受，也不说清。” 李夏初无语，怎么又扯到这件事上？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抓住这件事不放？我和莫净寒只是偶尔才碰上，说几句话，村里也无人说闲话。”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李夏初转过身去，不想理他，却有个声音在叫她。 “初丫头。” 男声清润如山涧流水，不是莫净寒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