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这宣纸不值钱

“万一，他知道不通过鬼市也能买到我的宣纸，那我岂不是以后能靠做宣纸过活？” 莫净寒神色微妙，没说什么，答应带她去，最好的方式就是现在。 鬼市，就是晚上开。 地点，就在龙谷乡旁边的铜县，但龙谷乡不属于铜县管辖。 龙谷乡所属的县城，治安要比铜县好太多了，至少没有赌坊。 而铜县，五六家，甚至还有青楼一条街。 听莫净寒说，同县的县丞本就是三教九流，不与旁边的县城统辖者，打交道。 现在就是自扫门前雪的情况，如果龙水村这边正要干预鬼市，这属于触霉头。 即便有乔老六和鬼市来往，追究起来也很麻烦，也怪不得鬼市。 听莫净寒话的意思，军中也不会掺入鬼市的事。 李夏初本就没有抱希望说，要莫净寒帮她捣毁鬼市，而是通过鬼市找到宣纸买家。 她也不是白用莫净寒，承诺后面会送上大礼。 “得了，我还需要你一个小丫头破费？丢不起这个人。” 莫净寒摆摆手，笑笑。 一行人来到铜县晚上的街道，巡逻兵每个人都卸了甲，将甲衣装进马上的鞍袋。 李夏初知道，这是不想招摇。 他交代李夏初兄妹，若是看中什么，只管谈价钱，别问来路，否则会引来祸患。 祸患？当然了，李夏初没那么不开脑，再加上她是原书的作者，多少也能比莫净寒获得更多的信息。 虽然鬼市这个名字，都没有在原文出现，不属于李夏初自主创造的产物。 “别乱看，只看物，不看人，见到什么奇人异事，都莫发声。”莫净寒的提醒在旁边，李夏初才发现，已经进了鬼市。 道路两旁的地毯都摆上了一盏明晃晃的纸灯，只是这灯光颜色有些不统一，有黄，有蓝，有绿，还有红，分别都是一个人脑袋这么大。 摊主的脸则隐没在黑暗中，背靠商铺门，奇怪的是，居然无人利用身后铺子兜售物品，清一色往前方排下去，很整齐。 李夏初应了，照着做，一路上只欣赏摊上物品，发现没有重样的摊子。 这样一来，她寻找宣纸摊更容易了。 宣纸摊在巷子拐弯处的末端，她正准备走上前去，被沈怀书拽住了，她回头，见沈怀书面色复杂。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那宣纸摊主，正在用毛笔，快速在宣纸写下一些字，沈怀柔倒吸一口气，“是今年科考考题”。 “啊？”李夏初懵了。 考题在黑市泄露？那岂不是有不少富户之子买，然后涌入科举市场？渐渐垄断科举，截断寒门向上爬的道路。 越想，李夏初越心凉，她能明白沈怀书的心情，那就是不寒而栗！ 沈怀书是那种，纯粹的读书人，习惯靠自己，甚至以后对寒门学子非常友好，制造了很多让他们向上升的途径，可见沈怀书一定会为寒门打抱不平！ 可这种摊子，一定有背景，或者，是多方勾结后的产物，她终于明白莫净寒的话。 “李夏初，咱们去买宣纸。”沈怀书突然发话。 “大哥你是想打探消息吧？我有一个主意。”李夏初眉眼间闪过狡猾的笑。 沈怀书一听，也是惊讶，“你怎知……说吧。” 李夏初趴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一旁的莫净寒面色落寞。 之后李夏初和沈怀书去往宣纸摊，直接问摊主，是否收试题，还有宣纸。 “收的，但我只收好东西。” “我这宣纸，手感不错，不吃墨。”李夏初献宝似的，将自己做的宣纸拿给他看。 摊主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但捧着宣纸捏了两下，没有立刻还给李夏初。 反而问价格。 “五十文一页？”李夏初想起吴小荣提到过，他买的宣纸有八十文。 吴小荣手里那种宣纸，不易破，不会晕染墨迹，那她这种，应该报价低一些。 不料摊主却说:“若要五十文，不如三个月以后来，现在不值这个价。” “为啥？”李夏初挑眉，咋要五十文都难？或者说，宣纸进价都低？ “盖因本月进货超出，我不准备收了，且你的宣纸甚至不值十五文。” 摊主冷冷道。 听得李夏初太阳穴突突，她的宣纸有这么差劲吗？ 她正要理论，摊主又道:“科考最早三个月后才开始，那时做宣纸生意，你宰客定然血赚一笔。” “其余的时候，你的宣纸卖不出十五文，在鬼市，宣纸就是我定价，原因便是你只是小作坊，并非宣纸老牌坊，走不了明堂。” 明堂？李夏初觉得问人家可耻，于是问沈怀书，对知明堂就是宣纸售卖的铺子。 有正儿八经的大作坊，雇佣的工匠，还在官府登名，之后领官府牌坊印章，凡事售卖，便要在宣纸上盖上牌坊印章，这宣纸价格才出来。 比如周边县城最大的宣纸铺子，名为“清徽三竹”，说白了就是品牌效应。 李夏初不得不佩服古代人，现在就知道经营品牌了。 没想到卖个宣纸，这其中的门门道道就这么多。 她询问了“清徽三竹”的消息，得知三个月后，这家宣纸会提价，价格远高于小作坊，也算是给小作坊喘息时间。 李夏初心道这“清徽三竹”，还真是手段高明，采用“饥饿营销”战术，既赚了大格局的名声，又提升了客户的购买欲！ 谁知道价格放下来后，那些崇尚品牌的老文人，购买起来有多疯狂？那时候小作坊也会被打脸，心态不好的，可能从此退场。 李夏初却不走，忽然问摊主:“如我所料不错，您也贩卖试题，历代状元手稿吧？” 对方笑了，“状元手稿可到不了我手里，那是要上供给翰林院的，我手里，至多只有举人手稿，好几个举人的。” 他说完，沈怀书呼吸一滞，“这附近县里举人才有多少，你就能有好几个？” 摊主突然不笑了，而是脸色阴森，“我自有办法弄来，只要给银子。” 这股自信，让在场人都毛骨悚然。 沈怀书自然是想要试探，何三友的文稿是否在这人手中，于是问:“那如果我要何三友的文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