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公公的旧情人

潘贵妃听到她似而非似的回答，心里有些没有底，这个穆楚儿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穆楚儿故意这样说，第一是让潘贵妃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意图。第二是让贵妃心中也有了一点点抵触，这个后宫里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虽然，在她面前穆楚儿是奴才，可到底是司礼监记录在册的有官职、和官衔的人。 潘贵妃毕竟还有求于她，所以脾气没有发的太过厉害，转而便随手让她退下。 没想到穆楚儿还是个脾气很硬的人，甚至还软硬不吃，像极了她的夫君卫祁。可是他的夫君是自己一手提拔的，若是让卫祁过来帮自己，她又岂能不从？ 她眉目流转，抬眸一想，择日不如撞日，立刻命宫女将为公公请来。 …… 等待宫女回来的时候，潘贵妃的心情莫名的有些期待，手里的玩珠滚石也被搁置在了一边。 卫祁一来，她的眸子明显不经意亮了一些——窗棂透出的爬进光束照耀在他的脸上，白璧无瑕。他有极漂亮的五官，很多时候唇角抿出凉薄的弧度，令人错觉他这个人其实是和蔼可亲的。 和他打过交道的潘贵妃却知道，虽然他表面温顺的像一只哈巴狗，可他的内心里就是一头狼。狼子野心，你不知道在他淡淡微笑的背后，正想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卫公公，本宫看你最近可是贵人多事啊。也不怎么往这后宫里头来。”潘贵妃坐在美人榻上，虽然姿势有些轻佻，颇有些高高在上，但眸子里的在意还是暴露了她的女人对于漂亮男人的心思。 卫祁转过沉香木屏风，又自顾自的掀开一串玛瑙珠帘，荡漾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他一步步踏向那个尊贵的女人，径直的坐向了妆蟒绣堆的雕花美人榻上。 “贵妃邀请，臣不敢不从。最近事务有些繁忙，还望贵妃娘娘不要介意。”卫祁大不敬的直接上了她的绣床，潘贵妃却习以为常，更喜欢他的不请自入。 人是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凌驾不了之上，只能任它摆弄。美好的事物，总是惹得心性浅薄的人心猿意马。 “卫公公，最近本宫不得皇帝宠爱，弄得我思绪不宁。”她依在美人榻的扶手处，半掩着沉香色遍地金的披盖，渺目冲他一笑:“公公，能不能为我想想办法！” 卫祁提了曳撒坐在榻沿边，让宫女端来上好的糯米丸子，指骨分明的手轻轻拿起汤匙，喂给潘贵妃吃:“娘娘真是抬举臣了。” 见他依旧对自己体贴入微，潘贵妃颇为称意，勾起他颌下组缨牵引过来，嗔道：“卫公公，你别顾左右而言它，你就是不愿意帮我了。不过你还是那么体贴啊，可惜啊，你娶了夫人，以后就更没心思好好帮我了。你对你夫人也是这般体贴吗？” 说话的当口，卫祁的手抬高，喂她吃了一口糯米团子，还是半真半假的一副笑脸:“臣是个残疾，有个女人肯嫁给臣，是臣的福分。至于您的事情，臣可真是望尘莫及。臣只能哄娘娘开心，娘娘开心才是最最重要的。” 潘贵妃褪去鞋子，女子的足是女子最最在意的东西，可在卫祁面前，潘贵妃丝毫不在意，甚至拿足尖挑拨他:“你在我宫里出入自由，我之前是怎么待你，提拔你的，你也知道……怎么娶了新夫人，就忘了我吗！” 潘贵妃微微吃醋，后面那句话也是警惕他的作用，告诉他，当初是谁愿意提拔他的！ 见他只是浅笑，黑亮垂直的发被高高束起，藏在了镶嵌宝石的巾帻官帽里，斜飞的长眉之下，是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正轻轻抿着，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绝美异常。 潘贵妃脸上一僵，这个卫祁实在是过于俊美了，每每看见她都心头荡漾，不能自拔，甚至偶尔还是日思夜想。 可惜啊，他是个有夫人的人了，不能全心全意伺候自己了。一种落空之感，蔓延开来，令她躁动的心再也难以平静——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臣怎么会忘呢，娘娘多虑了。”卫祁不再多答话，因为他没兴致去陪宫中妃子说七说八，他之所以来着储秀宫，是因为探子告诉他，刚刚穆司衣来过，他怕她又惹了什么幺蛾子，所以才赶过来。不然，他可没那些闲工夫！ 人人都有底线，强扭的瓜不甜，惹急翻了脸就没意思了。潘贵妃也知道这个道理，卫祁的恭顺只是表面，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他不是之前那个刚刚进宫的小太监了，已经不可以随意摆布的了。哪怕是自己的父亲和兄长是保家卫国的将军，他都不会放在眼里。 要知道卫祁现在可是东厂厂公，大明朝堂现在可是宦官东厂弄权，倾轧朝野，监视所有官员的一举一动。 东厂不仅有侦缉，审讯的权力，还负责替皇帝刺探消息，在普天之下布下天罗地网的侦缉秘网。京内外官员一旦被怀疑，立刻逮捕，严刑迫供，更可先斩后奏——多么可怕的权利。 “哎，可惜你了，要是个全须全眼儿的，不定迷煞多少女人呢！”她闭上眼怅然轻叹，“你当了厂公，我也没什么能送给你的，我这宫里的丫头名字叫做春荷，人机灵，长得也还行，不求名，不求分，就留在你的庑营伺候你吧……” 一旁的春荷一听，被突如其来送给厂公的命运惊了一跳。 她不敢忤逆主子，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她是在将军府就跟在潘贵妃身旁伺候着的丫鬟，几乎跟潘贵妃已经融为一体，不能说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但娘娘的意思，她也能解读出个一半出来——把自己送给东厂厂公，恐怕娘娘是要派自己监视他。 卫祁的狠辣与无情，和娘娘如出一辙，自己去监视他，卫祁这么聪明岂能不知道？ 她不禁开始为自己的命运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