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深海恐惧症

“我从来没有放弃你。” 唐清清低头重复着，她将在苹果放进嘴里，清甜的苹果驱散了嘴里的苦涩。 她破涕为笑，“齐桓哥哥，我可以证明。” 叶枕眼里闪过一丝嘲弄，“证明？”嘴角的弧度渐渐抿平，“我今天已经见过了，你一次又一次为了顾衡牺牲。” “不是的！”唐清清握紧他手的力道加重，“这不算牺牲，是我……”她微微阖眸，一字一句，“是我算计好的。” “如果顾衡选择的是救我，那齐薇薇这辈子都会横在我们中间。” 她咬咬唇，“如果顾衡选择的是救齐薇薇，那我不一定会原谅他。” “两种结果对我来说，我更愿意接受第一种，至少别人无法以愧疚的名义占满他的心。” 叶枕面无表情，“所以你甘愿用命去赌？” 唐清清垂眸，如实坦白，“我对顾衡的所作所为从不纯粹，我并不仅仅是因为喜欢他，而是……” 她咬紧牙关，“而是就算最后我们无法修成正果，有顾氏保驾护航，我就可以在制香界任意驰骋。” 她说这话，用尽全身的力气。 原来她对顾衡的爱并不纯粹，她也会计较得失，算计成本。 唐清清眼睛酸涩，捂着脸，任由泪水打湿掌心。 她就是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爱于她来说只是算计与计较。 唐清清抹干净眼泪，穿上鞋，“齐桓哥哥如果你不信我，我还能证明，证明我从未放弃过你。” 叶枕默不作声。 唐清清自顾自的走到门口，她拧开把手，冲着叶枕一笑，“虽然迟到十几年，但今天我就要去赴你当年的约啦。” 十几年前齐桓同她约定在海边见面，但那一天差一点成了永诀。 叶枕默默跟在唐清清身后，他不知道她如何为自己证明，但他心里生出一丝久违的渴望 如果他从未被她放弃，那该多好？ 他们一出病房，暗中守着的保镖就给宋文拨了电话。 “文哥，叶枕出现了。” 宋文打算休息，陡然精神，“让兄弟干死那个臭小子！” 保镖吞吞吐吐，“少奶奶跟他一起。” 宋文，“……” 叶枕同唐清清赶到了海边，潮湿的热浪一阵阵的扑面而来。 她脱了鞋，赤脚走上松软的沙滩。 海风一阵一阵的扑来，她发丝凌乱，面朝大海，“我救起顾衡后就返身跳进海里找你，一遍又一遍，直到力气用尽，被人救上岸。” 汹涌的海水将她吞没，她不知疲倦的寻找着，直到力气用尽，永坠深渊。 后来，她被救醒，换上了深海恐惧症。 唐清清登上礁石，瘦弱的身子就要被风吹散。她回眸一笑，“齐桓哥哥，我说过会向你证明。” 叶枕站在不远处，似乎料到她要做什么，他大喊道，“唐清清你站住！” 唐清清阖眸，纵身一跃。 叶枕冲上礁石，在茫茫夜色中寻找她的身影。“唐清清！唐清清！唐清清！” 汹涌的海浪声混杂着他的声音淹没在了夜色里，她弱小的如同浮萍在大海中沉沉浮浮。 不……不应该的…… 她的水性明明很好！ 叶枕强迫着自己冷静，可是那个人没有一点求生意志。 她双眼闭得死死的，沉下去又浮起来。 他咬牙，就在他要跳下去时，一道黑色的人影比他更快。 冰冷的海水浇灌顾衡全身，他拼命的游向唐清清，直至将她揽到怀里时，他狂躁不安的戾气才收敛一点。 唐清清紧紧的闭着眼睛，身体一抽一抽，仿佛陷入了恐惧之中。 顾衡将她放在沙滩上，一遍一遍的做着心脏复苏。 该死！ 笨女人！醒醒！ 叶枕恍恍惚惚的走到他们身边，沙哑着声，“她……水性不是很好吗？” 顾衡猛地一抬头，眼眸如刀，“她从小就患有深海恐惧症，水性怎么可能好？” 叶枕一震，疼痛如刀割在他的心上。 深海恐惧症…… 深海恐惧症…… 她为什么会患上这个病？ 叶枕捂着眼睛，密密麻麻的泪水倾泻而出。 答案，在他心里。 深海恐惧症属于心理疾病，若非受过重大刺激又怎么会患病？ 原来她的证明是用命去赌！ 从他离开的那一刻，齐桓两个字就成了唐清清一生的梦魇。 叶枕红着眼，睨着唐清清毫无血色的脸颊。 清清，你真是个优秀的赌徒。 他迈出脚步走向两人，顾衡却从腰间掏出手枪，冷冷吐出三个字，“你该死。” 若非是他，唐清清又怎么会是现在模样。 叶枕并不说话，固执的想要靠近。 顾衡面若寒霜就在他要扣动扳机时，怀里的小女人猛地吸了一口气，倏地，睁开了双眼。 唐清清反复的深呼吸，坠海的那一瞬间，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任由海水贯穿全身。 她想动但却动不了，仿佛被吸进深渊。 唐清清抚慰着心脏，抬眸，便见顾衡拿枪对着叶枕，她想也没想的扣住顾衡的手腕，“不……不可以……” 顾衡脸色当即黑了，“他要害你，你却还想着要救他？” 唐清清抿唇，神色复杂的看向叶枕，“是……是我自己失足，不关他的事。” 她并没有揭穿叶枕的真实身份。 齐桓，一直都是顾衡的禁忌。 他尊重齐桓，因为齐桓是他童年唯一的朋友。 如果顾衡知道叶枕就是齐桓，那他一定会受不了！ 顾衡握着手枪的力道越来越紧，他冷冷的盯着唐清清的脸颊，却见她眼神里满满都是担心。 不为别人，只为叶枕。 顾衡嗤笑一声，手枪直指着叶枕，“如果我就要他死呢？” 唐清清猛地回头，“不……不可以！” “唐清清！” 唐清清咬牙猛地抱住顾衡，紧贴着他的身子，感受着他全身的紧绷，“顾衡，放他走。” 她咬牙，用力重复，“放他走！” 顾衡抿紧唇，始终没有扣动扳机。 唐清清望向叶枕，温温一笑，“这一次真的结束了，快走吧。” 结束。 她终于跨越十几年赴约，终于不会再对曾经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