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不够格

顾衡默不作声，她的执着出乎他意料之外。 唐清清见他不说话，攥着他的衣领，将自己挤进他的眼里，“顾先生该不会赖账吧。” 顾衡别过头，不想看她。 唐清清却固执的捧着他的脸颊，“顾衡……”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来，“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我生来就是不被欢迎的存在。” 他的语气很淡，仿佛并不是阐述着自己的故事，而只是在说一个陌生人。 唐清清愣住，她记忆中的顾衡是天之骄子，从小被人围着的中心，她从未想过顾衡会这般形容自己。 顾衡从怀里摸出烟，点燃一根，他看着一望无际的夜色，不疾不徐，“我妈是顾天昊的原配，可是顾天昊不喜欢她，所以她就疯了。我小时候活得很不如意，甚至要去跟狗抢吃的。” 说到这里，他嘲讽似的勾起唇角，“后来奶奶回来了，她重新掌权，而我也作为接班人养在了他的身边。” 他吐出烟圈，侧过头，如神祗般的容颜带着浓浓嘲弄，“这就是你要的报酬。” 记忆，就像是恶魔的手，一点点的挖着他的脑子，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那段黑暗的过往，那一幕幕都是未曾愈合的伤口，滋滋的往外渗着血。 唐清清的心被狠揪着，她一直以为顾衡是强大无匹，却没想到她敬仰的神明也曾落进泥里，任人践踏。 她伸手想要触碰，顾衡却躲开了，他咬着烟，“省省吧，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唐清清咬牙，深吸一口气，取下他叼着的烟，扔在地上，碾灭。 她捧着顾衡的脸，一字一句，“顾衡我不会可怜你的，因为你并不可怜。” 他全身溢出冷漠凶戾的煞气，冷硬得不许任何人靠近，好似这般他就可以无坚不摧。 可就算是这样，唐清清依稀透过他看见了小时候的顾衡，那个蹲在草地里与狗抢食的顾衡。 她眼眶湿润，好疼啊！ 像是有人将心口剖开，一刀刀刮着里面的肉。 她咬紧牙关，扑进顾衡的怀中，紧紧的拥抱着他。 对不起，这么多年，原来这么多年我从未了解过你。 顾衡的身体僵硬着，眼里闪过一瞬的迷茫。 他似乎不明白唐清清在做什么，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她的声音响在寂静的夜里，“女孩子抱你的时候，你要回抱才算礼貌。” 顾衡一愣，僵硬的抬起双手，落在她的腰间。 唐清清笑了，紧紧的贴在他的怀里，“顾衡，你不可怜，因为你现在还有我呀。” 她的声音清脆，如银铃般灌入他的耳朵里，驱散了周遭所有的阴霾。 他低低一笑，刻意压抑着的情绪，瞬间风起云涌，“你能值几个钱？” 唐清清抿嘴笑着，要不是三年前制香业没有这么发达，她这一身手艺无处施展，现在的她指不定是个小富婆呢。 她抬起亮晶晶的眼睛，宛如星辰，“你就等着瞧吧，给我三年时间，我一定让你大吃一惊。” 对于她的大言不惭，顾衡轻轻一笑，“嗯，那我等着看。” 其实，他更想说，他信。 信她三年，名冠世界。 “我给你说哦……” 唐清清的话说到一半，齐薇薇便从楼下赶了上来，“顾衡哥哥！” 她的头上冒着汗珠，显然找顾衡找了很久。 听到这一声，顾衡的视线重新恢复冰冷，他没由来的搂紧唐清清的腰肢，“吕夫人的贵客不知找我有何要事？” 齐薇薇局促的攥紧裙角，“顾衡哥哥，明天是我哥哥的忌日，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每年这个时候，顾衡都会同去看望哥哥。 提起齐桓，顾衡冷硬的面容难免动容。 齐薇薇乘胜追击，她抹着红润的眼眶，“顾衡哥哥，如果我哥哥还在，那他应该跟你一样继承家业了，你们一定还是很好的朋友。” 是啊，如果齐桓还在，他们一定还是很好的朋友。 齐桓是那段时光里，唯一一个对他伸出援手的朋友。 唐清清睨着顾衡，轻声道，“去吧……” 顾衡低下头，并不说话。 唐清清垂眸，“我跟你一起去，我也好久没有见过齐桓哥哥了。” 自齐桓去后，唐清清便再没有接触过他的任何东西。 是胆怯，是害怕。 那时候她是没吃过太多的苦，更不愿意接受离别带来的痛。 她……一直都是个胆小鬼。 以至于这么多年也只敢以朋友的身份呆在顾衡身边，装作体贴，装作善解人意，从不敢向顾衡表明喜欢。 这样看来，她甚至连齐薇薇都比不过呢。 “你去干什么？” 听到唐清清要跟着顾衡一起去，齐薇薇第一个不同意。 唐清清凝着齐薇薇，从前她以为齐薇薇是她最大的对手，现在她才发现这种想法有多浅薄。 齐薇薇同她一样从来都不了解顾衡，凭着自以为是的喜欢，强行站在顾衡身边。 她靠在顾衡怀里，瓮声瓮气，“阿衡，我想去。” 她要去有很多种方法，偏偏不需要靠齐薇薇的嘴决定。 顾衡一震，慢慢的嗯了一声。 他松开唐清清，“时辰差不多了，先下去参加宴会吧。” 他率先离开阳台，从始至终没有搭理齐薇薇。 唐清清跟在他的身后，只是临到齐薇薇身边时，齐薇薇压低声道，“唐清清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赢了？” 唐清清停下脚步，她人本就高，再加上穿了一双十厘米的鞋，气场十足，“齐薇薇，以前我觉得你是我的对手，但现在不是了。” 齐薇薇拧眉，不解，“你什么意思？” 唐清清意味深长的看了齐薇薇一眼，以前她同她一样幼稚，所以才会认为彼此是对手。 现在…… 齐薇薇还不够格。 唐清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踩着高跟鞋就离开了。 齐薇薇在她身后攥紧了掌心，不甘心的情绪在她脑海里叫嚣，总有一天顾衡哥哥会重新回到她的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