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类别:
其他
作者:
惠特曼字数:4464更新时间:23/03/24 12:06:17
歌唱那神异的正方形,
从那个一中前进,从那些边中,
从旧的和新的,从那通体神圣的正方形,
坚实的,四边的,(所有的边都需要,)从这一边的那和华,
那是我,
我是古老的婆罗门,我是农神,
时间不能影响我——我是时间,古代、现代不分,
坚定不移的,无情的,执行正义的裁判,
像地球、圣父,褐色古旧的克朗诺斯,连同它们的法则,
年龄已无从计算,但永远是新的,永远以强大的法则在旋转,
我残忍,从不饶人——凡是犯罪者都得死——我就要他的命;
因此谁也不指望怜悯——季节、重力、约定的日期会宽容吗?
我也不会的,
只会像不饶人的季节、重力以及所有约定的日期那样,我从这
一边执行坚决的裁判,毫不容情。
2
作为最和蔼的安慰者,那许诺中的人在前进,
我是更强大的上帝,伸出温柔的手。
由先知和诗人在他们狂喜的预言和诗篇中预告过,
从这一边,瞧!基督在注视着——瞧,我是赫耳墨斯——瞧,
我有海格立斯的面容,
全部的悲伤、辛劳、苦难,我都清点着,吸收到我心中,
我多次被抛弃,辱骂,关进监狱,并钉在十字架上,而且还会
有多次,
我放弃了整个世界,为了我亲爱的兄弟姐妹,为了灵魂,
我走遍了穷人或富人的家庭,给他们以钟爱的吻,
因为我就是仁爱,我是传布欢乐的上帝,带着希望和包含一切
的博爱之情,
带着像对孩子们的溺爱的言词,带着只属于我的新鲜而清醒的
言词,
我在年青而强壮时消失,深知自己注定要早死;
但是我的仁爱不会死——我的智慧不会死,早晚都不会,
我遗留在这里和别处的珍贵的爱永远也不会衰颓。3
疏远人群,心怀不满,密谋反叛,
罪犯的同伙,奴隶们的兄弟,
狡黠,受人藐视,一个无知的苦力,
有首陀罗的脸和憔悴发黑的额头,但在内心深处却如任何人一
样自尊,
时常想奋起反抗任何敢于轻视和企图支配我的人,
有时愁眉不展,满怀诡诈,耽于回想,盘算着许多骗人的勾当,
(尽管有人认为我是被击败和赶跑了,我的骗术已经玩完,但
那是妄想,)
我这大胆的撒旦,仍然活着,仍在发言,适时出现在新的地方,
(也在老的地方,)
永远从我这一边,好战地,对谁也不让,像任何人一样现实,
无论时间或变化都永远不能改变我和我的言词。
4
圣灵,呼吸空气者,生命,
在光线之外,比光线更亮,
超乎地狱之火,欢乐而轻快地跳跃于地狱之上,
超乎天堂,唯独被我自己的芳香所熏染,包含着地球上一切的
生命,触摸着、包含着上帝,包含着救世主和撒旦,
飘渺地,弥漫于一切,(因为假如没有我,全体算什么呢?上
帝算什么呢?)
种种形态的实质,各个实在本体的生命,永久的,绝对的,(即
看不见的,)
伟大的球形世界、太阳和星辰以及人类的生命,我,普遍的灵
魂,
在这里完成那坚实的正方形,而我最坚实,
也通过这些歌在呼吸,生存。
我梦见我日夜爱着的他
我梦见我日夜爱着的他,
我听说他死了,我梦见自己到了人们埋葬我所爱的他的地方,
但是他不在那里,我梦见自己在坟地里漫游着寻找他,
我发现每个地方都是一块坟地,
那些充满生机的房子里也满是死亡,(这所房子现在也一样,)
大街,船舶,娱乐场所,芝加哥,波士顿,费城,曼纳哈塔,
既拥挤着活人,也拥挤着死者,
而且更多,死的大大地多于活着的;
从此我要把我所梦见的告诉每个人和每个时代,
我从此要对我所梦见的负责,
如今我乐于忽视葬地,并把它们置诸脑后,
假如死者的纪念物仍照常地到处摆着,甚至在我吃饭睡觉的房
间里,我也会感到满意,
而如果我所爱的任何人的遗体,或者我自己的尸体,被理所应
当地烧成灰烬,倒入海里,我也会满意的,
或者如果撒向空中,任风吹散,我也会一样欢喜。
不过,不过,你们这些沮丧的时刻
不过,不过,你们这些沮丧的时刻,
我也认识你们,像铅一般沉重,你们那样阻碍和抓住我的脚跟,
大地变成一间哀悼的厅堂——我听到那傲慢的嘲笑之声,
物质是征服者——物质,唯一的胜利者,它继续长存。
绝望的叫喊不停地向我飘来,
我最亲密的爱侣发出的呼声,恐惧而犹疑,
来呀,请告诉我,我很快要出航的海洋,
来告诉我我在向何处行驶,告诉我我的目的地在哪里。
我理解你的痛苦,但是我不能帮你解脱,
我走近,听着,看着,那悲伤的嘴,那流露的眼神,你的默默
的询问,
我从我躺着的床上往哪里走,请来告诉我;
老迈,恐惧,犹疑——一个少妇的声音向我乞求慰藉;
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难道我不该逃避?
仿佛一个幽灵在抚爱我
仿佛一个幽灵在抚爱我,
我觉得我不是单独在这海岸边行走;
我觉得我在海岸边行走时是那个人同我在一起,那个我爱着的
人把我抚爱着,
当我倾身向那朦胧的光中注视时,那个人己完全消失,
而那些怀恨和嘲笑我的人却出现了。
信念
我不需要信念,我是一个被他自己的灵魂先占了的人;
我不怀疑从我所认识者的脚下、手边和脸旁,有些我不认识的
冷静而真实的脸正在张望,
我并不怀疑世界的庄严美丽潜藏在世界的每个毫未之中,
我不怀疑我是无限的,宇宙是无限的,我怎么也想象不出是多
么的无限,
我不怀疑天体和天体系统在空中有目的地进行快速运动的表
演,并且有一天我也能玩得如它们一样轻灵,
而且比它们更轻灵,我不怀疑暂时性的东西会千百万年地继续
下去,
我不怀疑内景中还有它们的内景,外表上还有它们的外表,视
力之外还有视力,听觉之外还有听觉,声音之外还有声音,
我不怀疑令人恸哭的年青男人的死是规定好的,年青妇女和小
孩子的死是规定好的,
(你以为生命规定得那样好,而作为整个生命主旨的死亡竟没
有好好规定?)
我不怀疑海上遇难的船只,无论它们多么恐惧,无论是谁的妻
子、儿女、丈夫、父亲和亲爱者下沉了,都是仔细规定好
了的,
我不怀疑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可能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已在事
物天性中作出交代,
我不觉得是生命在规定一切以及时间和空间,
然而我相信神圣的死亡在为一切作出安排。
动荡的年月
动荡的年月,把我急卷着不知往何处去的年月,
你们的方案、策略失败了,路线在妥协,实质性的东西在愚弄
和躲避我,
只有我所歌唱的主题,牢牢据守的伟大灵魂,才不逃避,
自己必须永不后退——这是最终的实质——这是一切之中最可
靠的,
从政治、胜利、战斗、生活之中,最后终能保存的是什么?
当外观破裂时,除了自己还有什么是可靠的?
那音乐经常在我周围
那音乐经常在我周围,既不停息也不从头开始,
不过我长期不觉悟,没有听见,
而现在我听见了那合唱,才满心喜欢,
我听到一个强壮的男高音以黎明的欢乐的曲调在力与健康中上
升,
一个女高音不时轻快地飘过巨浪的巅顶,
一个明朗的低音甜美地在宇宙下方震颤着并且穿过,
那意气风发的齐唱,那伴着柔和的长笛和小提琴的葬曲的哽
咽,所有这些我都尽情吸收,
我不仅听到了声响的音量,我还为精微的含义所感动,
我倾听各种抑扬舒卷的声音,它们以火样的激昂彼此奋力竞
争,要在激情上压倒别人;
我并不以为那些演奏者了解他们自己——但如今我想我己在开
始了解他们。
海上述航的船
什么船在海上迷航了,要对船位作出准确的推算?
也许需要一个极好的舵手来上任,避开险阻驶人安全的航线?
水手哟,这里!船哟,这里!把那最好的舵手领上船去,
他正在一只小舟上荡桨出航,我招呼着将他向你们奉献。一只
无声的坚忍的蜘蛛
一只无声的坚忍的蜘蛛,
我看出它在一个小小的海洲上和四面隔绝,
我看出它怎样向空阔的四周去探险,
它从自己的体内散出一缕一缕一缕的丝来。
永远散着——永不疲倦地忙迫着。
而你,啊,我的灵魂哟,在你所处的地方,
周围为无限的空间的海洋所隔绝,
你不断地在冥想、冒险、探索,寻觅地区以便使这些海洋连接
起来,
直到你需要的桥梁做成,直到你下定了你柔韧的铁锚,
直到你放出的游丝挂住了什么地方,啊,我的灵魂哟!永远活
着,永远在死啊!
永远活着,永远在死啊!
我过去和现今的葬礼啊!
我呀,当我迈步向前,是肉体的,可见的,总是那么傲慢;
我呀,不管多年以来怎样,如今死了,(我不悲伤,我所甘愿;)
啊,要把我自己从我的那些尸体解脱,我回过头来望着它们,
在我将它们抛弃的地方,
为了继续向前,(活着呀!永远活着啊!)把那些尸体留在后
面。
给一个即将死去的人
我从所有的人中把你挑出,有个信息要告诉你,
你快要死了——让别人对你高兴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可不能
含糊,
我是严格无情的,但是我爱你——你已经没有生路。
我将右手轻轻地搁在你身上,你刚好能感觉到,
我不理论,我低低地俯下头来,把它部分地遮住,
我默默地坐在一旁,我仍然忠诚于你,
我不仅仅像个护士,不仅仅像个父亲或邻居,
我使你在肉体上摆脱一切,除了你精神上的自己,那是永恒的,
而你自己一定能脱离,
你要留下的尸体将只是排泄物而已。
太阳在意想不到的方向突然冒出,
坚强的思想和信心充塞着你,你微笑着,
你忘记自己是在病中,犹如我忘记你病了,
你不看药物,你不注意哭泣的朋友们,我同你在——起,
我将旁人与你隔离,没有什么可怜悯的,我并不怜悯,我祝贺
你。
草原之夜
在草原上的夜里,
晚餐过了,火在地上轻轻地燃烧,
疲倦了的移民裹着他们的毯子睡着了,
我独自漫游,——我站着观望现在想来我以前从没有注意过的
星星。
现在我吸取永生和和平,
我羡慕死,我考查各种问题。
多么丰饶!多么高尚!多么简明哟!
同样的一个老人和灵魂——同样的旧有的渴望,同样的满足。
直到我看见非白天所展示的一切,我一直以为白天最为光辉灿
烂,
直到在我的周围无声地涌现出千万个其他的地球,我一直以为
这个地球已经很足够。
现在空间和永恒的伟大思想己充满了我,我要以它们来测量我
自己,
现在我接触到别的星球的生命,这生命跟大地上的生命一样来
自遥远的地方,
或是将要来到,或是已经超过了大地上的生命,
此后我将不再漠视它们,正如我不漠视我自己的生命,
或者那些在大地上跟我一样进展的,或将要来到的生命。
啊,我现在看出生命不能向我展示出所有的一切,白天也不能
展示出所有的一切,
我看出我得等待那将由死展示出来的东西。
思索
在一个盛大的宴会上,我和别人坐在一起,这时乐队正在演奏,
蓦地我想起(也不知从哪儿来的)海上一艘遇难的船,像雾中
的鬼影似地,
想起某些船只,它们曳着飘飘的旗幡和告别的飞吻离开港口,
它是其中最后的一艘,
想起那严肃而阴暗的关于“总统号”的命运的神秘,
想起那艘在东北海岸附近建成而如今正在下沉的人类五十代人
的海洋科学之花——想起正在下沉的巨轮“北极”号,
想起那隐约的图景——妇女们聚集在甲板上,苍白而勇敢,等
待着愈益迫近的最后时刻——那最后的一刻哟!
一阵大声的啜泣——少数的水泡——白色的水花溅起——于是
那些妇女消逝了,
她们下沉时无情的海水仍继续漂流——而我在沉思:难道她们
真的消失了?
难道那些灵魂就这样给淹没和毁灭了?
难道只有物质才是胜利者?
最后的召唤
最后,轻柔地,
从坚强堡垒的铜墙铁壁里,
从重门深闭的密封固锁中
让我飘荡出去吧。
让我无声地溜过,
用柔软的钥匙,打开锁键,——低声地说,
把门开开吧,哦,灵魂哟!
轻柔地——不要急躁,
(哦,人世的情欲哟,你的威力强大,
哦,爱哟,你的威力强大。)
当我观看农夫在耕地
当我观看农夫在耕地,
或者播种者在田野撒种,或收获者在收割,我从那里看见了,
生活与死亡哟,你们的类似之处;
(生活,生活就是耕种,因而死亡就是收获。)
沉思而犹豫地
沉恩而犹豫地,
我写下死者这两个字,
因为死者还话着,
(兴许还是唯一活着的,唯一真实的,而我是幻影,我是幽灵。)
母亲,你同你那一群平等的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