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愿望

“原来如此，轻尘阁本来想凭着你走向辉煌的，看来这次实在是被我气急了，怪不得他们一脸让你打我委屈你了的表情。”成桥轻声说道。 “什么？” “没什么，诶呀，有人来了，我先走了，明日再来找你，你不要和旁人提起我的事哦。”言罢，成桥悄悄地撤离。 或许因为成桥是周瑾遇到的除了那些老者的第一个看起来是同龄的人，或许是因为成桥不像那些人一样只会教他术法，逼他练习。总之，周瑾的确没有把见过成桥的事告诉过别人。 此后的日子里，成桥经常来找周瑾，周瑾很少说话，但会很认真很专注的倾听，他看着你时，你会觉得全世界都没有他眼中的你重要。所以成桥很喜欢和周瑾说话。 成桥给他讲凡间的历史变迁，给他讲修仙界的人情世故，偷偷带他去海边捉鱼抓鳖。 周瑾带她去看他诞生的地方，允许她讲着讲着对自己动手动脚，陪着她天天海鲜烧烤芭比Q。 这样的日子过了许久许久，两人约好，一旦有人催他们比试，便一起装病。最开始大家还很上心，经常催着，时间长了，大家对于看这场比试的期待也淡了，慢慢的没人再提这件事。 可美好的岁月总是短暂的，雁荡山的首徒总待在轻尘阁算怎么回事儿？所以雁荡山来人接了。 离开轻尘阁时，成桥飞扑到周瑾怀里“阿瑾啊，你记着，我们可是好朋友！我会回来看你的！” 周瑾笑着拍她的肩膀“嗯，好朋友！我等你来。” 少年人的友谊总是建立的很迅速，少年人的拥抱之间也没有太多顾虑。 可是人总是会长大的，人总是会变得。 回到雁荡山的成桥，又收获了许许多多的友谊，各个峰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师伯师叔们，其他门派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师伯师叔们，其中不乏容貌品行尚佳者，加上成桥模样好，资质佳，渐渐地，有了很多很多的好友，也有了很多很多追求者。 轻尘阁的那块美玉，被她慢慢的遗忘了。 许多年后，成桥也会疑惑，那般的人物自己怎么会舍得忘了呢？可事实就是这样，她真的渐渐忘了他。 直到许多年后，成桥门派一位前辈受了重伤，轻尘阁有药，然后多年来，轻尘阁与雁荡山的关系越发僵了。轻尘阁是绝不会主动拿药出来的。可那前辈素日里对成桥是诸多爱护，所以成桥去到了轻尘阁求药。 当成桥再次踏上这座海岛时，她隐约想起了那块美玉，记忆都有些模糊了，只记得是十分好看的人物。正想着，那美玉出现在她面前。多年不见，周瑾却是一眼认出了成桥。 “桥，你来找我了？”周瑾开心的笑着。 “我…………”时光仿佛倒转，成桥几乎是一下子回忆起当年的承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真高兴，我一直在等你。”周瑾自顾的诉说着自己的喜悦。而成桥的头越发的低了。 “桥，我这些年………………”看得出来，周瑾是真的高兴，年少时不多言的少年，此时仿佛要把攒了多年的话一口气全说完的样子。 “阿瑾…” “…我这次来……………………” “………………是求药的。” 一句话，成桥说的无比艰难。成桥聪明伶俐，在朋友圈子里也是核心人物，为人也仗义磊落，从没对不起谁过，唯一一个，就是周瑾了。 周瑾瞬间安静下来。 “……………………求药啊，好的。随我来吧。”周瑾垂了眼，明亮的眸子都仿佛暗了些。 “阿瑾，我很抱歉……我……” “没关系的，桥…………我最擅长的，就是等待了。这对我，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成桥拿到了药，是周瑾帮忙求来的。 成桥到底还是欠了他许多。 后来的后来，成桥喜欢上了合欢宗的首徒，肖焯 肖焯呢，不愧是合欢宗的首徒。明媚热烈，与仙门大派的恪守礼节不同，他放肆不羁，桀骜不驯。 着实吸引了成桥，成桥迷上了他热烈的态度和漫不经心的眼眸。 可合欢宗毕竟是不入流且风评极差的小门小派，素来疼爱她的师长，竟然决不松口。 当时沉寂多年的妖魔蠢蠢欲动，成桥身为首徒本应担起除魔卫道的责任，却一味的沉溺于儿女情长，引得师长们失望透顶。 当时来劝她的人有很多，有长辈，有朋友。也有周瑾。 周瑾说肖焯不是好人，一句话便惹了成桥的厌烦。周瑾前前后后来劝过她许多次。直到最后一次，成桥不耐烦的说：“你比我师傅来的都勤，这么不想我和肖焯在一起，莫不是你喜欢我？” 周瑾忽然沉默了。只一眨不眨的静静看着成桥。成桥仿佛忽然明白了什么。也不再说话。 那次之后，周瑾没再来找过自己。再见面是在除妖的战场上，周瑾说“如果你真的和他在一起才会开心，那我送你去。” 周瑾先天道体，修为高出成桥许多，带着她躲避了师门的人，一直躲躲藏藏找到了肖焯。 肖焯对她二人的到来很意外，因为他们找到肖焯时，他正忙着和魔道妖女谈恋爱。看来合欢宗和妖魔们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说真的，成桥也很意外。 说好的喜欢呢？怎么忽然就不喜欢了？所以爱会消失的对么？ 本来就够狗血的，成桥觉得好聚好散算了。没成想还有更狗血的。那妖女身段诱人，皮相却不如承荞，她想要成桥的面皮。所以妖魔们和合欢宗的弟子们开始追杀成桥。 所以成桥欢欢喜喜的来，却和周瑾狼狈不堪的遁走。 一路为了保护她，周瑾受了许多伤。 终于回了雁荡山。可成桥也已经是遍体鳞伤，强弩之末了。 周瑾用最后的力量化成了一块美玉，蕴含着灵力，撞入了成桥的丹田，滋养着她破败的躯体。 后来的后来，成桥活下来了，而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周瑾了. 再后来，成桥醒了，一心修道。 强大了便照拂雁荡山，轻尘阁两派，使得两派现在亲如兄弟。 闲时便除魔卫道，讲经论道。 人生仿佛从那以后按了加速键，日子照样在过，却好像只剩下了修炼。 终于在灭了合欢宗和妖女以后，成桥还是哭了。 周瑾走之后，这世界仿佛没什么不同，天照样蓝，花照样香。可是，却好像处处都不同了。 …灭了合欢宗和妖魔道之后，成桥名声大盛，一时又招致了许多追求者。 可成桥却没办法接受任何一个，年少时遇到太惊艳的人，往后余生看到哪一个，便都觉得充满遗憾。 再没有人有那样纯洁而平静的目光了。 成桥许多年后不禁回想，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肖焯呢？ 是因为他嘴上说着花言巧语，可眼眸却不动声色。那么的平静，很像……周瑾。 可肖焯的平静是因为不在乎，所以眼睛里没有她。周瑾的平静是因为专注……眼里满满都是她。 周瑾说，他习惯了等待，这话没错。 他一直都在等，等着海水的击打，等着沙砾的侵蚀，等着被人发现，等着幻化成人，等着有人和他做朋友，等着有人去找他，等着……成桥。 师傅告诉成桥，周瑾临死之前说了句话：“其实好多年之前，我想过无数次和桥的重逢，想了无数个和桥的以后。她会像年少时一样，扑到我的怀里……每一种，都比如今美好。如有来生，我一定，主动拥抱她。不再等了……” 听了这句话的成桥，将余下的时间都交给了修行，一人闭关在雁荡山峰顶，终于在今日得以飞升。 ………………………… “孩子，你想好要许什么愿望了么？”天道慈祥的声音唤醒了沉思中的成桥。 “想好了，我要周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