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天城以北前军大营，烛火已经熄灭半数，不久就见到两匹快马冲出营盘，顶风冒雪向南飞驰而去。 马上二人，装束一般无二，料来是经过一番商议决定，此时，就听其一人影说话。 “腾月，就按我们之前商议的去做，你装作我的模样先回一仙岛禁地带我向老祖腾虎问安，想必那些好事者一定会尾随而去，你要多保重，等我从帝都回来，我要第一时间看到你安好，明白了吗？” 说话间，腾月将斗篷拉下，罩住了脸面，这才回答。 “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此去帝都一路凶险，答应我要好好照顾自己。” “一定。” 匆匆简单告别之后，巫争策马扬鞭奔向黑暗深处，而腾月忽然止住了马匹狂奔，回头望了一眼，深情自语。 “不知道你从帝都回来会不会还记得我？不过我还是会替你祈福的。” 说完，策马扬鞭扬长而去，原地唯余暴风雪肆虐的景象。 从天城出发，向南行进大约两百里就是苍狼城的管辖范围，虽然风雪大盛，遮蔽了人的耳目，但巫争还是看到了凌天大军军营内的大片火光，于是他赶紧绕道而行，再度消失在夜幕之下。 从天城出发之前，巫争已经详细查看过地图，知道离苍狼城最近的城池叫做北土城，在天亮之前就能抵达此城，不过，巫争此时的心里所想完全不在北土城，而是父亲遗留下的地图上被黑火烧出的空洞。如果按照那张地图的预见，他第三个落脚点应该是北土城南部的城池漠城，这时他突发奇想，会不会那地图只是一时间的巧合？如果自己去了北土城，再造出点大动静的话，这巧合不就被打破了吗？到时也省的脑中再胡思乱想了。 思想间，决议已定，巫争随即向北土城方向奔去。 暴风雪肆虐的紧，前往北土城的道路难以找寻，虽然巫争坚信直走就能到北土城，但是所见路况根本不容乐观。 一开始绕过了苍狼城地形还是一马平川，然而驱马前行不久，马匹便不堪劳顿，速度缓慢下来。巫争也很无奈，咒骂完了老天又开始骂天城行宫马夫扯谎。 “还说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呢！这刚跑出多远便不堪脚力了？就算是积雪太厚，举步维艰，可这马匹也不能大打折扣呀！算了，小马儿也不容易，还是找个人家把他寄养了，省的他跟我吃苦受累的，我一个人走路目标也还小点，嗯，就这么定了。” 之后，一人一马便在大雪中艰难前行，到最后巫争也只好下马牵着马匹继续赶路，原本晴好天气到天亮就能到北土城，可大雪封山阻路，一直到天大亮，巫争也没见到一户人家。还好，枯枝败叶尚且能喂饱马腹，备用的干粮也能维持几天，但此时的天气状况越发的恶化，光是天寒地冻就能要了亲命，巫争忽然感到悲苦，把能想到的人和事统统咒骂了一圈，此时又开始咒骂起死鬼老父巫青。 “死鬼巫青呀！我的亲爹，几百里的海路您老都不皱一下眉头，可您非要相信那什么该死的预言，不肯教我三魂之术，害的我如今还要冻死在这荒山野岭的鬼地方，你叫我情何以堪？” 骂完之后，啃了口干粮，又添了积雪，刚想再度继续前话，抬头间，忽然看到远处有几条身披蓑衣的人影也在艰难行进，此时，他思想起之前的言语可能是在天的老父听到了，这才会显灵救助，随即自言自语。 “天无绝人之路，死鬼老爹，是您听到我的话了吗？争儿方才无礼了，可我如果不这样说，您肯定还会偷着在天上笑我无能，这其实也真的怪您呀！算了，争儿感谢您的慈悲，我这就去求生了。” 说完，他赶紧大声的喊话，唯恐那些人走远。 此时，北风忽然狂吼，卷起漫天飞雪，巫争的喊声当即被淹没，远处的人影继续前行，根本没有人理会近在咫尺的人命。 由于长时间浸在积雪中，巫争的双腿早已麻木，此时别说是上前一步，就连抬起都难比登天，失望之余，他伸手去摸一旁的小马，起码此时它应该还能救自己一命，但当他的手碰到马嘴的霎那，生机消失的僵硬却突然让他最后一丝希望迅速破灭。 死亡的威胁终于惊到了心上，他不顾手脚的麻木僵硬，用尽全力向上一跃，并用最后的力气喊出了救命，他希望哪怕是远处的人影回头看一眼马匹，眼角的余光也应该有机会看到自己，然而，奋力的一挣却再度被铺天盖地的风雪湮灭，而他一头栽进厚厚的积雪就再没爬出来。 远处蓑衣人中，一位年轻女子吹了哈气，搓了搓冻红的小手，由于蓑衣斗笠遮掩，她的面目并不能看清，不过双腮的雪白，小口的樱红催人臆想，常理推断此女容貌必定惊人。 打望之间，这女子忽然问话。 “老爷公，天寒地冻的您带我们出村来究竟是为什么呀？” 这时，队伍最前的人影扭头看来，饱经沧桑的容颜也被看在眼中，枯黄的斗笠下，此人须发眉毛皆白，双瞳发黄，满布血丝，但血线匀称，几乎朝着瞳孔方向汇去，大有轮盘的特征，中心红点将所有血线吞噬，内中似乎能看到地狱的模样。狮虎鼻上有道明显的疤痕，中间沟壑见骨，年久发黑，此时还不时有白雾飘出，再看嘴唇，其间也有贯穿伤疤，把双唇分为不匀称的四瓣，并且唇色干枯发黑，大有继续萎缩的迹象。此老者全貌概括甚是惊人，凶神恶煞尚且有些欠缺，若非此时他回答前述女子的疑问，他人还误以为就是恶人。 “我带你来找那个人！你们还等什么？他快冻死了，还不赶紧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