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曹宦道:“今日之酒,专为蔡先生而设,学生不

类别:其他 作者:石成金字数:2719更新时间:23/03/02 13:42:31
蔡文英听见这话,便暗想:“我说他今日请我,有甚好意?他特地请那曹老,要来弹压着我,就中便好说话。那江纳不来定我首座便罢,若来定我首座,我竟坐了,与他一个没体面去。” 江纳此举,只为离婚,况且原与曹宦商量过的,见曹宦不肯上座,道:“里边有甚九里山计埋伏在内?”江纳走过来,一力定要蔡文英坐。蔡文英初时也逊与曹宦,因有奉陪的话,此番并不推却,俨然竟上座了。 大凡不修名节的人,日日在没廉耻里住的,那里来顾蔡文英这一座,就是轻薄中国古代禁毁言情小说文库曹宦了,但只要蔡文英依允,便为得计,明知轻薄,也死心受了。 座中只有三桌酒,一桌是蔡文英上座,一桌是曹宦奉陪,下座一桌是江纳傍座。 蔡文英见有酒送来就吃,有问就答,欢呼畅饮,毫不知有先达在坐。 直到酒阑立起身的时候,只见那曹宦走上前,与蔡文英说道:“学生久仰长兄,今日才会,恨相见之晚。今日得奉陪尊兄这半日,足见高怀,不消说起是个聪慧过人的了。学生有句话劝问,可知江翁今日此酒为何而设?” 蔡文英带笑说道:“我晚生是极愚蠢的,老先生休得过誉。但是今日之酌,晚生虽不晓事,或者可以意想得到。”曹宦捞着蔡文英之手,满面堆着笑容道:“我说兄长是个伶俐人,毕竟是晓得的,但兄长且说出来。若与江翁之意一些也不差,一发敬服了。”蔡文英带着冷笑道:“毕竟是亲事上边有甚说话了。” 曹宦点点头,道:“长兄所见极到。学生又请问长兄,令先尊过聘之日,用几多财礼?” 蔡文英道:“实不瞒曹老先生说,闻得先父在日曾说,当初原是江翁要来攀先父,此时江翁在京,要图一个好缺,少欠使用,着人与先父说过,钗镯缎匹之类,一应折银,先父就依来人说话。过聘之日,只用银一百两,此外并无所费。” 曹宦道:“尊兄未到之前,江翁也说有百两之数,足见至公,一毫也没甚相欺了。江翁见长兄目下窘乏,意欲将日前尊公之聘送还,一来尊兄有了这些银子,经营经营,可以度日;二来明日尊兄高摄之后,怕没有好亲事?要江翁这样的,恐怕还多呢。” 才说完话,也不待察文英答应,就叫手下人取笔砚过来。只见豪奴十余人,突然而入,拿纸的拿纸,拿笔的拿笔,磨墨的磨墨,虽显无相抗之情,却隐有虎豹之势。 蔡文英看了这光景,便鼓掌大笑,伸手抒毫写了一纸退契,又在自己名下着了花押。蔡文英道:“今要烦曹老先生做个见人,倘或晚生一日侥幸,岂可令世人疑晚生有弃妻短行的事。” 曹宦一心要图江老之谢,况且事做到八九分了,岂可为这花字不写?便丢个空。曹宦也提起笔来,着了花押。把银子兑足,要交割的时候,蔡文英失声道:“嗳呀!这银子且慢与我着。”曹宦与江老道:“却还有甚话?”蔡文英道:“我还有老母在家,必须与老母讲明,须他也用一个花字便好。”又转口道:“这也但凭江翁之意。” 江翁只要做事十分全美,便道:“我到忘了令堂这个花字,是决要的。”曹宦道: “这个不难,把银子且交付我家人拿了,就随了蔡兄,去讨了蔡孺人的花押,把银子兑换了这张退契回来,岂不甚好?”江老连声道:“是。”蔡文英欣然别曹宦,曹宦就叫四个管家跟了蔡文英去。蔡文英一到家里,对管家道:“我老安人性子却甚不好说话,待我拿这纸退契进去,与他说个停当,讨了花押出来,那时自当奉谢,诸位且宽心坐坐。” 安放了曹家人,一边自走进去,对母亲说:江老假意将酒款待,藉曹宦势威逼退婚事说了一遍。母便咬牙切齿,千禽兽、万禽兽,骂将起来。蔡文英慌忙道:“母亲悄声,曹家人在外边,且不要惊动了他们。我如今开了后门,就将这纸退契去喊府尊。” 一气跑到府前,却好府官晚堂未退。蔡文英将此事始末禀了:“现有曹宦家人,在生员家里持银守候。” 这府官姓高,是个一清如水、尽心爱民的,听见此事,差人即刻唤到曹家人问道:“江纳要蔡秀才退婚,这事可是真的么?”曹家人都说:“是真的。”又问道:“如今,江纳要还蔡秀才的聘礼,现在何处?” 曹家人一时瞒不过,只得取出来道:“现在这里。”又问道:“今日,你家老爷也是目击这事的么?”曹家人说:“今日是江纳请家爷吃酒,看见是看见的,其中退婚因由,恐怕也不知道。” 高府尊就笑道:“本府晓得你家老爷是有道气的,怎么得知这事?”就叫库吏,分付将这一百两银子且上了库。一面发签拿江纳,明日候审。蔡秀才召保,曹家人发放回去,就退了堂。 那些差人晓得江纳是个佛主,怎肯放手,连夜伙去吵闹,这也不题。 明日,高府尊早堂事毕,见农民跪上来禀道:“曹爷有书拜上。”高府尊问道: “那个曹爷?”农民又禀道:“本城乡宦讳金,曾做过科官的。”高府尊道:“取来看。” 中间不过是要周旋江纳体面,退婚实出蔡秀才本心等语。 看完了,就叫柬房发一回帖,便问堂吏道:“那江纳可曾拿到么?”只见差人跪上去禀道:“已拿到了。”府尊道:“既是拿到,怎么不就带上来?要本府问起,才来答应,你这奴才,情弊显然了。”就在签筒里起三枝出来,将差人打十五板。 要知道这十五板,是曹宦这封书上来的,先与江纳一个歹信。凡为官的,做事理上行走,在宦途还有人敬他。若似这般歪缠,那正气官自然与个没趣。即或情面难却,做事决不燥辣。 江纳看见差人先打了板子,万丈豪气已减去大半。府尊就问江纳道:“你因甚缘故,就要蔡秀才退婚?” 江纳道:“爷爷,小官江纳,怎敢行此违法之事,但见蔡文英好赌好嫖,不肯习上,他家道日贫,屡次央人来索还原聘,情愿退婚。江纳见他苦苦追求,万不得已应允。昨日蔡秀才又要在聘礼之外,加倍取索,江纳执意不从,他就来诳告,伏乞青天爷爷鉴察。” 府尊道:“我昨日看见那蔡秀才,全不像个好赌好嫖、不肯习上的,恐怕还是你嫌他贫么?”江纳满口赖道:“实是蔡秀才自要退婚。况且江纳薄薄有几分体面,蔡秀才不曾死,女儿又要受一家聘,也是极没奈何的事。望老爷详察。”府尊道:“据你口词,是极要成就蔡秀才,到是蔡秀才有负于你。他今不愿退婚,你正好成就他了。” 江纳道:“如今既是他不仁,我也不义,江纳也不愿与他结亲了。” 府尊笑道:“据你说!如今又不要成就他了。也罢,如今本府与你处一处。毕竟要蔡秀才心悦诚服才好,不然本府这里依你断了,他又到上司那边去告,终是不了的事。本府处断:当初蔡秀才有百金为聘,你如今要与他开交,直须千金才好。” 江纳连忙叩头道:“尽江纳的家当,也没有千金,那里设处得出?求老爷开恩。” 府尊道:“你既是这般苦求,本府与你两言而决。你若不要退婚,蔡秀才一厘要你不得;你若立意要退婚,限三日内再将七百金上库,凑成八百,叫蔡秀才领了这些银子,本府就与你立一宗案,可令蔡秀才没齿无怨了。” 江纳却全没有要蔡秀才完姻之意,只要求八百金之数,再减下些便好。府尊看了这光景,藉势威逼,不问可知。江纳便磕穿了头,告破了口,再不睬了,提起朱笔批在签上:“着原差限三日内带来回复,如迟重究。”江纳回来,只得又与曹宦商议,出五百金完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