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看着在自己身边熟睡的男人，锦颜沾着液体的脸上荡出一抹胜利者的微笑。 这一次，她终于把他留在身边过了整整一夜。 送葬的那天，鸢蓉穿了一袭白衣，跟在推着长烟尸体的草垛推车旁，走了好远。 直到神武门，送葬的侍卫才拦住鸢蓉的去路道：“主子还是请回吧，这里是神武门，宫里的主子是不能出去的。” 神武门？鸢蓉抬眼看了看这个高大宏伟的门楼，几个金灿灿的大字在阳光下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芒，好像在昭告天下这里住着一位一人之心万人之上的君王，他是万物的主宰，没有人可以反驳他。 鸢蓉冷笑了一声，“神武门原来在这里啊，这座鸟笼的出口原来在这里。” 可是她，没有那个机会或者荣幸可以出去。 不愿松开拉着长烟没有温度的手，鸢蓉痛苦且不忍的跪在板车边，抱着长烟的尸体，怒嚎道：“不要啊，不要把长烟脱去乱葬岗随便埋了，长烟那么好，她的命不应该是这样的！” 侍卫想来劝阻，却看到鸢蓉的悲痛欲绝，都止住了脚步。 随行的高公公看不下去了，他把鸢蓉的手一根根的扳开，然后催促侍卫趁这个空当赶快走。 “长烟……”鸢蓉瘫坐在地上看着长烟离自己渐行渐远，心里像是被活生生的剜去了一块肉，鲜血淋淋。 高公公陪在鸢蓉的身旁，托着苍老且浑厚的声音道：“鸢蓉常在，人死了就不属于皇宫了，请您节哀啊，这皇宫可是最见不得眼泪的。” “可是，我能怎么样？我还能怎么样？”鸢蓉悲痛的捶打着地面。 “恕奴才多嘴多说一句，只有活人才能在这里活下去、斗下去，既然鸢蓉常在还好好的，为何不更好好的活下去？这样才能福泽庇佑身边的人，否则，哎……” 高公公望了一眼长烟被风吹起的桃粉色的衣衫，与这皇宫的高墙深远、人心冷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后来高公公把那日下雨天派去清芙殿的小宫女凝香调给了鸢蓉。 高公公说：“鸢蓉常在，这个凝香自小进宫跟着老奴，虽然只是个小宫女，没受到重用；但是人还算机灵，没有坏心眼，如果鸢蓉常在相信老奴的话，这个凝香便也是可以相信的。” 鸢蓉看看凝香，那日雨夜当她告别长烟的尸体回到清芙殿，就是凝香陪了她整整一夜，难熬的一夜。 鸢蓉相信高公公，点头道：“留下来吧，只要凝香不嫌弃清芙殿人烟稀少，冷冷清清的就好。” 凝香眯起笑眼，“不会，奴婢就喜欢清静的地方，清静的地方要忙的事情就少，这样奴婢就可以偷懒了，高公公天天让奴婢干好多活儿，奴婢这次可要和主子一起，不要高公公了。” 凝香一边说着，一边偏头对着高公公没大没小的耸耸鼻，做了个搞怪的鬼脸。 “凝香！”高公公厉喝一声，“在主子面前不得无礼。” 鸢蓉难得粲然一笑，“不碍事的，这凝香的性格我喜欢。” 收下了凝香，鸢蓉的日子也不算那么难过了，最起码，有个人说说话，心里的路线也不至于总停留在那个雨夜而走不出来。 随着秋意的深浓，太后的寿辰也渐渐临近。 经历过许多事后，鸢蓉参透了这后宫里的假面微笑，没有圣宠，就算她不争，她也不能平安的活一辈子。 杀机四伏，陷阱处处。 为了给长烟报仇，也为了给自己赢得活下去的可能，鸢蓉终于下定决心不再与世无争下去。 于是，鸢蓉开始暗自筹备着太后寿辰贺礼一事，准备借这次机会一鸣惊人，重新获得皇上的宠爱。 不过对于她来说，圣宠只是报复众人的工具而已，她对皇上的爱已经被仇恨所淹没。 也许这一次，心中的隔阂已深，她和他再也不能回到从前了。 可是……到底什么样的贺礼才能与众不同并且超凡脱俗呢？ 某日，鸢蓉坐在后院的小凉亭里，托着下巴看着平静的水面发呆。 忽然平静的水平被前来嬉戏的锦鲤波动，掀起涟漪。 如此熟识的场景牵出了鸢蓉的思绪，如果六王爷璟焕还在，他一定会想办法帮她的。 轻轻的叹了口气，鸢蓉一直坐到了夜色降临，萤火虫纷飞的时辰。 “哎呀，萤火虫儿！”前来给鸢蓉送衣衫的凝香刚走到湖边，就指着在荷叶中玩耍的盈盈点点欣喜地大叫道。 愣神的鸢蓉被凝香清脆的音调惊醒，顺着凝香的视线看去，果真在荷叶间有很多莹绿色的小家伙在飞舞。 “这个时节竟然还会有萤火虫儿！”凝香一边给鸢蓉披上外衣，一边惊疑的自言自语。 “估计是清芙殿这里人烟太少，连萤火虫们都可怜我们主仆二人，来陪我们做伴了。”鸢蓉淡然一笑。 眼底的光斑绚烂，肆意舞动，忽然，一个奇妙的念头飘进她的脑海里，“凝香，我想到为太后的寿宴准备什么贺礼了。” 语音里充满了激动，凝香也好奇的闻起来，“是什么啊？” “凝香这几日你去帮我找几颗夜明珠来吧，如果需要动用银子，我放在梳妆台上的檀香木制的镂空雕花小盒子里面有一些价格不菲的首饰，你就拿那些去换，但是夜明珠一定要月剔透越明亮的越好！” 鸢蓉转动眼睛又想了想，“哦对了，还要一些禽鸟的食料，也是越多越好，到时候在太后举行大寿的静心堂外撒满。” “是主子，交给我凝香你就放心吧！”凝香得瑟的拍拍胸脯，像只炫耀的小公鸡。 凝香自幼入宫，虽没有得到重任，但也因为平日里为人和善，人缘还算可以，这事对于她来说，算不上什么难事。 “可是主子要这些干什么啊？”凝香拧眉，撅着小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