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姑奶奶教你做人

京城街头。 凌轻衣苦哈哈地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逛着。 太惨了，她原本是要逃出京城，快点回到凤鸣山上去。结果连城门都没出，就被太子派来的暗中监视她的飞龙卫抓了回来。 那群古板的飞龙卫，不管凌轻衣怎么解释，她只是要出城办事，马上就回来，飞龙卫只会板着脸说一句话：“请您立刻回三王府！” 好不容易从那个牢笼逃出来了，凌轻衣怎么肯逃回去？ 她打定主意，只要飞龙卫不把她强行抓回三王府，她就坚决不回去！ 要说西辰国的民众也是热爱八卦，凌轻衣在坊间听到了不少皇室要闻，其中就有关于她“便宜夫君”楚慕寒的。 “如今朝中奸佞当道，王氏一手遮天。王皇后在后宫作威作福，残害皇嗣。皇帝五个皇子，除了皇后所出的太子外，长大成人的只有三王爷一个！” “这是为何？皇后怎么不敢对三王爷下手？” 讲这事的人冷哼一声，一拍惊堂木。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西辰边境，北蛮每年进犯软蛋朝廷天天割地赔款，给北蛮进贡珠宝。直到三年前，王家想残害三王爷，把他流放到了北蛮。谁知道三王爷天生英才，率军打败了北蛮人，就差把他们的老窝一窝端了，哈哈哈！” 一群人都笑了起来。 “三王爷好样的！” “就该打那群蛮子！让他们抢我们的牛羊，糟蹋我们的姑娘！” 说书先生继续道：“在北部边境，对三王爷有一个尊称。” 他刻意停顿了下。 “战神！” 连凌轻衣都忍不住跟着他们鼓起了掌。 师父带着她闯南走北，曾经到过北部边境。 那时候北蛮刚刚入侵了一个村子，抢光了粮食，杀光所有的男人，还糟蹋了村子里的女人，最后还一把火烧了他们的村子。 婴儿的啼哭声，妇女无助的哭声，熊熊烈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声…… 那副凄惨的景象，在凌轻衣的脑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扯着神偷的衣袖，不解地问。 “师父，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轻衣很怕。” 神偷摸着她的脑袋，神情是难得的严肃。 “轻衣，师父就是在这里捡到你的。” 凌轻衣是个孤儿。 这也就意味着，她的父母像那个村里的人一样，是死在北蛮人手上的。 因此，凌轻衣对北蛮人有着天然的敌意。 也油然而生地对楚慕寒生起了一股敬意。 他是英雄！ “蛮子们被三王爷打怕了，这才不敢继续进犯。你说，王家为什么不敢对三王爷出手？还不是怕和蛮子们打仗？” 但人群中很快就有人表示不同意。 “你说的可是三王爷那个草包？他就是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废物，战神的名号，还不是他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说书先生涨红了脸。 “那是王家为了污蔑三王爷的名声，特意散布的谣言！” “切，明摆着就是事实。” “谣言！” “事实！” 两人就这么吵吵嚷嚷上了，最后还是小二上来，才把两人拉开。 凌轻衣也是一头雾水。 对楚慕寒的评价，似乎有两个完全相反的极端。 一个认为他是抗击北蛮的战神英雄，一个认为他纯粹是个夺了别人功绩的废物。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楚慕寒？ 凌轻衣回想起记忆里的楚慕寒，他冷峻的眉眼，神使鬼差地选择相信权者。 “姑娘，行行好吧，赏口饭吃。” 衣着破旧的老婆子牵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手里颤巍巍地端着一个破碗，求到了凌轻衣的跟前。 凌轻衣从各种八卦中知道，贪官污吏压迫，百姓流离失所的情况愈发严重，京城里的乞丐都多了很多。 凌轻衣虽然一直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心肠却是极其柔软的，她直接拿出点一小块碎银子，给了老婆子。 “给您，婆婆，给小兄弟买添件新衣服吧。” 老婆婆乞讨的破碗里只有一些铜板叮咣叮咣响。 她头一次碰见出手这么大方的人，不是感激涕零地接过，而是慌张地摆手拒绝。 “姑娘，使不得使不得。这银子您还是自己留着花吧，老婆子要点铜板就够了。” 凌轻衣身上带着从三王府府库里顺来的宝贝，正是有钱的时候。 她固执道：“婆婆，你就收下吧。冬天快要到了，您只当这是买棉衣的钱。没棉衣穿，怎么受得住呢？” 这点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却是老婆婆的救命钱了。 老婆婆眼圈突然就红了，哽咽着。 “怎么遇上这么好的姑娘……” 她小心翼翼地用一块破手帕把碎银子包了起来，贴身带在了身上，然后拉着小男孩的手，就要给凌轻衣下跪磕头，被凌轻衣拦了下来。 “婆婆，您不用这样。” 她都快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老婆婆说道：“姑娘，您这么心善，将来一定能嫁个如意郎君，吃穿不愁。” 凌轻衣装作害羞腼腆地笑了笑。 “借您吉言。” 走得又累又渴，凌轻衣找了间茶楼，要了壶上好的碧螺春。 她坐在茶楼二楼，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刚好能看到熙熙攘攘的大街。 眼尖的凌轻衣注意到，刚才那个老婆婆也正牵着孙子的手走在人群里。 一块碎银对老婆婆来说已经是巨款，她走到卖糖葫芦的摊子旁边，给孙子买了一串最廉价的糖葫芦。 凌轻衣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有了种想哭的冲动。 然而感动不过一刻钟，凌轻衣“噌”地拍桌站了起来，两眼冒火。 老婆婆正在给吃了一嘴糖的孙子擦嘴，她的身后经过了一个少年，不动声色地从她身上摸走了什么。 他的动作非常快，但凌轻衣还是看到了，他拿在手里的是老婆婆装着碎银的小布包。 世上竟然有如此无耻之人，连贫困老妇的救命钱都偷？ 简直给他们“偷”丢人。 凌轻衣火冒三丈，连刚上桌的碧螺春也不喝了，翻身从窗户跳了下去，跟在了那个偷东西的少年身后。 小赖子心情极好，他好吃懒做，没别的本事，就以偷窃为生。 水平不怎么样，不敢偷有钱人的、也不敢偷彪形大汉的，只好拿好欺负的妇孺下手。 他刚从一个贫穷老妇手里摸到了一块碎银，一想到接下来一个月都可以过得无比滋润，小赖子就恨不得哼起小曲儿。 “哎？” 突然有人拍了他肩膀，小赖子被吓了一跳，正要骂人，但发现眼前站着个小美女的时候，脏话瞬间变成了谄媚的笑。 “小娘子有何贵干？” 漂亮的小娘子拧巴着手指，怯生生地道。 “我……我刚才拾到了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你掉的。” 她白皙细嫩的手握成拳，隐隐露了点蓝边，看得出来是个蓝色的布包。 小赖子下意识地在身上一摸，果然，他刚才偷的那包碎银子不见了。 小赖子不由后悔，他真是太粗心大意了。这么多银子居然都不装好，幸好碰上了这个人美心善的小娘子。 “没错，就是我掉的，多谢小娘子。” 他伸手就要去拿布包，小娘子却迅速把手缩了回去。 她看了看四周，“这里说话不方便。” 凌轻衣指了指旁边的小巷子，柔声细语道。 “我们去那个小巷子，你只要能向我证明布包是你的，我就把东西还给你。” 小赖子想，这有什么难的？一个小娘子，能掀起来多大水花？ 他爽快地点了点头。 “成，听你的。”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小巷子，巷子里没人，而且堆着各种各样的杂物，外人很难看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小赖子快速地把布包的样子形容了一下。 “我说完了，小娘子，该把东西还我了吧？” 回应他的，是当头一个爆栗。 凌轻衣再也无需装下去，笑脸一收，袖子一撸。 小赖子被揍得“嗷嗷”惨叫。 “哎，你这女人！老子和你非亲非故的，你打我干嘛？还有没有天理了？啊，好疼，你这女人轻点啊啊啊！” “天理？”凌轻衣冷笑一声，“不好意思，在偷这一行，我说的话就是天理。” 小赖子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卧槽，原来是你从我身上偷走的？你这女人竟然好意思偷东西！” 这个小娘子……似乎有些能耐！ 小赖子自认为本事不错，居然完全都没察觉到凌轻衣是怎么从他身上摸走了布包。 哟，还恶人先告状了！ 凌轻衣出手更用力了，“丢人！丢人！丢人！连那么贫困的老太太的钱都偷，你难道都不觉得愧对你的良心？” 小赖子本事不怎么样，倒是挺会狡辩。 “我……啊，疼……我偷东西一向一视同仁，才不管什么贫穷富有……疼疼疼……” 凌轻衣下手很有分寸，只是让小赖子感到疼，并没有抢到他的筋骨。 “冬天马上来了，老婆婆和她孙子身上都只有单衣。你以为你拿走的只是一块碎银，你要的明明是他们的命！” 凌轻衣道：“今天，姑奶奶要好好替各位祖师爷给你上一课。” 《论神之第三手的职业修养》，凌轻衣著。